等茕秋和琳琅都出去以后,亭子里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秦子观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在指间把玩着他那柄牡丹缠枝的白玉扇子。
叶臻身子微微向后靠在软垫上,两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顾笙则在自己位置上坐着,只能听到秦子观手里那把扇子发出的细微响声。
他小心地用余光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心里纳闷,他们怎么都不说话呀…
叶臻忽然开口:“笙儿,我房间架子上有一盒点心,可以帮我拿过来吗?”
顾笙在这奇怪的气氛里有些紧张,闻言点了点头,起身朝外走去。
等到亭子里剩下他们两个人,叶臻直起身,从果盘里拿起一个的苹果,又拿起一旁紫檀刀柄的刀削起来,不经意地问:
“夫君,表公子这些日子都和你在一起吗?”
秦子观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叶臻微笑道:“我这不是跟笙儿很投缘,总想让他陪着我。可若是每天把他留在我这里,又怕表公子该不愿意了。”
秦子观支肘撑着下颌,另外一只手把玩着桌子上的杯子:“晏辞没这么小心眼。”
叶臻将削好的果子切成便于入口的小块,用旁边的小碟装了,轻轻放到秦子观面前。
秦子观拿起一旁瓷瓶里制成签子状的玛瑙叉子,叉了一块儿放进嘴里,突然笑了一声:
“而且呢,他整日忙着开他的店,也不是总跟我在一起。”
他深深看了叶蓁一眼:“你是想问这个?”
“怎么,怕我把他带坏了?”
叶臻面色如常,温顺地笑了笑:“夫君说笑了。”
秦子观盯着他看了一眼,忽然道:“酴醾露还有吗?”
叶臻一怔,随后轻轻点了下头。
秦子观将叉子丢进盘子里,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让茕秋去跟我说。”
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叶臻看着他的身影,一直到他消失在门口,方才收回目光。
…
顾笙拿着一盒包装Jing美的点心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叶臻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亭子里。
琳琅方才已经送了一盒新的茶叶放在桌上便离开了,而茕秋还没有回来。
顾笙“咦”了一声:“小舅舅这就走了吗?”
叶臻正垂头看着那果盘,闻言抬头,语气温柔:“他还有别的事,我们不要管他。”
说罢打开那盒点心,招呼顾笙道:“尝尝看。”
晏辞这日没有出门,他在书房里看着陈长安每周定时派人送给他账簿。
先前店里按照他的计划请来了几个人在店门口敲花鼓,同时又在胥州繁华的街区把传单发了出去。
陈长安说这几日在工坊订的帐中香也送过来了,虽然这几日店里的客人比先前多了不少,但是还远远达不到晏辞的要求。
达不到要求就挣不了钱,挣不到足够的银子就没有租更好店面的租金。
“这店面的位置还是太偏僻了些,就算大力宣传,还是有许多人找不到地方。”陈长安摇了摇头,“我还是建议尽快更换地方。”
晏辞放下笔,打算这两天去店里看看。
他之前倒不是没想过找秦家,但他这个人不太善于找别人帮忙,尤其当他委婉地和秦子观说了自己的需求,大少爷手一挥。
开什么店啊,能挣几个子?要不你过来给我当香师吧,舅舅养你。
一想到此,晏辞满脸黑线地合上账本。
这个时候,外面的璇玑推门敲了两下门,推门探进头来:“外面有个人找你。”
晏辞抬头:“谁?”
“就是那天喝多了的那个书生。”
卓少游?
自从几日前小书生在他面前喝了个烂醉,吐了一堆掏心窝子的真心话后,便醉得不省人事。
这几日他大概是拿着自己借他的钱出去找房子住了,因为自那天后便没有见过他。
晏辞走出门,就看到卓少游站在门口,依旧一身洗的干净的粗布长衫,抬头看见他走出来,忽然面上一红,目光躲闪:
“晏,晏兄。”
晏辞笑了:“怎么了,你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吗,这么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害羞呢。
不说还好,说完卓少游竟然真的一脸羞赧,以袖捂面,直叫“惭愧”:
“晏兄,小生以前没喝过那么多酒,那日,那日酒后失态实属意外,实在是让晏兄见笑了”
晏辞也跟着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算什么事也值得你脸红?说吧,你来找我,难道就是为了赔不是?”
卓少游这才放下袖子,又正色并恭恭敬敬朝晏辞作了一揖:“承蒙晏兄相顾,小生在蕴墨街上刚刚租了间屋子,如今已经安顿妥当,特来告予晏兄。”
蕴墨街就在学院隔壁,租那里的房子算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