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宫玄不知道在禁地外站了多久,直到那个玄色身影消失在转角,日落西山,直到繁星四合。望着面前石碑上的禁地二字,望着这片竹林,他头一次产生了抵触的心理。告别翌日,天宫玄刚想给兄长传音来一趟,天奉辙就已经出现在了不近轩。天宫玄对此并不奇怪。他和天奉辙都是赤元道长的徒弟,自然不受约束,可来去自由,除非有一天被逐出师门,只是如今赤元道长已经仙逝,这个除非也相当于不存在。天宫玄恭恭敬敬第行了礼,叫了声兄长。天奉辙对此不屑一顾,冷着脸,眉头紧皱,周身散发着愠气,脸上仿佛就写着“我很不爽”这几个字。天宫玄大概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事,心如止水,面色平淡,垂眸不去看他。这一举动让天奉辙更气了。“宫玄,你知不知道,就因为那个谢倾慈,青玉仙君答应把我引渡给南弦帝君的事儿如今也作废了。”天奉辙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抱负,从他以前他想要飞升,到如今飞升后想要跟修为高深的帝君请教,突破大道,成为无上至尊。天宫玄不理解,甚至有些震惊。“兄长还有事吗?”语气依旧很平淡,听不出半点情绪,这是最让天奉辙生气的地方,从小到大都是,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宫玄啊!你知不知道,你这幅超凡脱俗,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很让人讨厌。”因为那是与生俱来的神性。说实话,天宫玄并不知道,他抬起头有些诧异第看着天奉辙,似乎不相信眼前之人是从小那个疼爱自己的兄长。“兄长!”他的语气终于染上了些许情绪,有些沉重,咬着这两个字最终吐了出来,连带着悲伤和委屈也一并吐了出来。天奉辙扶额苦笑,嘲笑着自己那份心思,也掩饰着因为那份心思生出了自责的自己。“宫玄,亏你还把我当做兄长,真是叫我自惭形秽。”他怅然道:“这样吧,你传音给谢倾慈,叫他出面去跟青玉道个歉,或许还有余地。”“不行。”天宫玄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上次在戒律堂,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还不知道青玉会不会善罢甘休,道个歉说得轻松,谁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这些天宫玄没有想,因为无论是何种形式的道歉,他都不会同意。“宫玄,你……”天奉辙还待争取,忽然想到天宫玄是什么样的性子,突然就止住了。天宫玄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这点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多说无益,只是没有想到,天宫玄会这么在意谢倾慈。
另一边,谢倾慈正和谢留温在一块练功。山巅之上,少年窄袖劲装,长发高束,正打得如火如荼,谁也不遑多让。两把剑都没有注入灵力,一个觉得浪费,一个觉得无所谓,所以打起来没有没有灵流相撞,火焰齐飞之势,但一招一式,行云流水,人与剑合二为一,也是颇为壮观。转眼几百个回合就过去了,也依旧不分轩轾,打得难舍难分。直到日薄西山,火烧云烧透了半边天,所有练剑的弟子都被吸引停下来欣赏,谢倾慈和谢留温才停下来。谢倾慈找了块大石头,坐在上面,一腿曲,一腿随意落在石头上,双手撑着身体,仰头看着前方烧的正浓的云层。威风拂过脸颊,身上的汗水被这样一吹,有些冷。“好久没有这样跟你酣畅淋漓的打一场了。”“嗯,是很久了。”谢留温罕见第没有翻他白眼,也坐下来,也抬头望火烧云,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谢倾慈朝他那边看了一眼,摇着头笑了下,却换来谢留温一句“傻狗”。这是他给谢倾慈新取的外号,谢倾慈表示不满,解释道:“是是是,我是傻狗,你是Jing狗。”原本都做好了准备跳下石头逃命的准备,但谢留温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要,竟然没有要揍他,甚至连白眼都没翻,而是笑了笑,随后意味深长第看着他。谢倾慈颇感不习惯,暗自咂摸。奇怪,实在奇怪,这行为很不谢留温啊!“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说。”他直接道:“有事儿就直说,藏着掖着,扭扭捏捏,奇奇怪怪, 算什么事儿啊?”谢留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出不对劲儿,他摸了摸脸,谢倾慈切了声,“别想了,我是谁啊,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有什么事儿都瞒不住我的。”他说得已经很不欠揍了,因为在以前,他都对谢留温说“你像个单纯的小姑娘,高兴不高兴全都写脸上,生怕别人瞧不出来”。然后就会换来某位小姑娘一顿暴揍。但这次,某位单纯的小姑娘没有那么做,而是被逗笑了。笑够之后,才郑重地对谢倾慈说:“其实,你下山那段时间,宫里来了消息。”谢倾慈:“说了什么?”谢留温:“说青州大批难民涌入,皇城发生了暴乱。”“就这个?”“嗯。”谢倾慈直直望着他,再次道:“还有呢?”谢倾慈闭了闭眼睛,知道瞒不过他的眼睛,又补充道:“还有,皇城内有妖邪作祟,父王还送来了委托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