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久没有犹豫一秒,很坚决的说了句,“不会。”最后一丝希冀被打破,罄音已定,临祁将头移了回来,稍微有点不舍的,离开了他的视线。但穆久怎么看,都觉得虚假,只当是场戏,他不再是戏中人,从曾经入戏太深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转身变为局外人。日复一日,穆久总有种要活到尾的感觉,怎么才三十岁,比那七八十岁的垂暮老人还要累。在留有空余的时间里,他会在角落盯着那两只嬉戏玩耍的狗,这是唯一一点,在这个诺大的,空荡荡的府邸里,残留的生机。可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就跟每次在梦中的虚拟幻境之中挣扎,明明是那样的真实,可醒来,却是华胥一场,只剩下孤独的落差感。这十个月,煎熬的,宛如炼狱的十个月,终于要结束了。在即将临盆的前一个星期,他躺在私人医院的病床上。他第一次主动找临祁谈话。临祁以为穆久终于还是心软了,他还来不及喜笑颜开,只听到对方绝望,毫无生气的吐着惨白的薄唇,“如果我和孩子,一定要留一个下来,保孩子。”“我不小心生孩子死掉,也不要企图救活我了。”临祁微微抿起的嘴角,还来不及有更深的角度,就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他从上边的位置,盯着临祁煽动的睫毛,心里又酸又涩,最终低头吻上他的唇,像羽毛掉落在上面,又立马飘走了。“我没求过你什么事情,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穆久说完后,缩进被子里面,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的谈判或者交流。临祁哭笑不得,但还是把他露出的脚脖子,重新将被子扯了过去,直到盖满为止。那几天,临祁请了假,依旧是天天给他煲汤,做饭,这一年里,他学会了做很多各式各样的菜。他想,他会努力去当好一个好父亲。如果穆久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也会想去当一个好丈夫。只不过,还是上不了台面,没名没分。穆久这几天食不下咽,经常半夜脚抽筋,疼起来要命。临祁就守在他旁边,帮他拉筋。穆久痛的流眼泪,临祁捧起他的脸,用温热的嘴唇吻干上面淌过的ye体。他仰头,停止了哭泣,就像断掉了弦,戛然而止。穆久的思绪拉扯到一年半之前的夜晚,同样也是这样静谧,幽深的夜色,他吻干了自己脸上滚烫的泪。他恍然,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句,临祁的“我爱你。”穆久身子一颤,将头颅无力的,靠在,贴在临祁的胸膛里,哭的泣不成声,“回不去了为什么回不去了”临祁轻轻拍打他的背,想要以这种方式让对方放松下来,舒缓一下崩溃,崩裂的情绪。此刻,穆久从混淆的场景中大梦初醒,睁开被泪水黏糊的眼眸,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感受到疼痛感之后,才撒手,从临祁的身上离开。
“滚出去。”他无情道,与刚才脆弱,破碎的模样,大径不同。临祁无奈,妥协后说了句,“我打地铺好吗?你需要人照顾。”“我不想看到你。”穆久倔强,冷酷的嘴脸,让临祁再次吃瘪退缩。他走出病房,拿了个薄薄的被单,覆盖在自己身上,然后坐到了走廊的座椅上。这段时间,穆久不睡,他也不睡。穆久睡了,他也不敢睡。等到了深夜,穆久的惨叫声从病房里传出,临祁刚刚才阖上的眸子,又立马猛地睁开了。他冲到里面,只看到穆久全身痉挛,抽搐,痛不欲生的模样。穆久最终被送进了手术室,他的结构跟普通的女子不同,不能直接生,要在肚子开个口子,才能将孩子活生生的取出来。但是那个时候,医术并没有那么发达。风险特别大。他虚弱的祈求着医生,“如果一定要有个人活下来的话,选择孩子。”那个医生,就是当初的俄罗斯男人,他并没有对穆久有任何的歧视,相反的,他很敬佩对方。在这个荒诞的时代,能有这种勇气。他像当时一样,做了个祈福的手势,搭在穆久的胸口。也不知道这个手术持续了多久,临祁就在门口,一直转来转去,宛若无头苍蝇,手足无措。管家也在旁边等着。他安慰临祁,“不会有事情的。”临祁着急的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坐着,站着的姿势。直到手术室的红灯灭了,外边的天色也逐渐破晓,亮堂了起来。临祁看到医生出来,火急火燎,抓狂的问了句,“怎么样呢?”也许是医生的祈福有用,穆久很幸运地,却又很艰难的生下来这个孩子。医生说道:“都平安,没事,是个男孩。”临祁冲了进去,他先看到在手术台上,几乎要奄奄一息,竭尽生命的穆久。护士的手里抱着个孩子,很小很小,朝着穆久走了过去,想让他看看。穆久却固执的歪着头,不敢再去瞄上一眼,怕看了这么一下,就要心软,然后为了这个孩子,去委曲求全自己留下来,留在这父子两的身边。临祁走过去,抓住了穆久满是冷汗的手,沉沉的低着头,“你没事,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