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疯疯癫癫的,动不动说胡话。
薛挽香扶着她手臂要去看喜儿,婆子劝住了,说这时定是睡下了,不若天明再去,左右……
婆子欲言又止,薛挽香的头还晕着,也没能分辨,依言躺下了。次日天色明亮,再次醒转,她安安静静的用了小半碗热粥,才从婆子的话里话外听出来,这个小院,被柴老爷封起来了。每日三餐送到院门,门首处,有家丁守着。任何人不许进,也不许出。
喜儿就住在旁边屋子里,见她进来,眼中有亮光,又见个婆子跟在后边撩着棉布帘子,喜儿垂下眼,傻傻的拨弄手里几颗小石子。
薛挽香在屋里坐了一会,问她脸上还疼不疼,又看她颈脖上的伤。婆子不耐烦,借故出去了。喜儿略等了一会,才抬起眼睛,眼里虽还是慌张害怕,却已不复方才的痴傻。
“小姐。大少爷要害你。是真的。”她细着声音,捉住薛挽香的衣袖。
薛挽香在小院子里养了好几天,大夫来看过几回,开了方子,换了缠布,她摸摸脑后的伤,已经结了痂。
送进小院的膳食也有了变化,不像前几日的敷衍,每日里多了汤羹rou食,婆子惯会看菜下饭,见这架势,明白这位薛姑娘,多半还有翻身之日。
薛挽香请她带话,欲面见柴老爷。婆子推诿了一会,薛挽香从她父亲留给她的嫁妆里取出一只玉镯子,送给婆子。婆子一面说着不敢当一面收进袖袋,转身到门首,帮她求了收在门前的家丁守卫。
三日后,柴久晟亲自来了小院。
窗花上贴的大红喜字没有剥下来,薛挽香心里一直算着日子,这一天,离柴夫人挑选的“良辰吉日”,只剩两天了。
小院正屋的四扇雕花门都敞亮着,婆子给老爷和薛姑娘奉了茶,垂手退了出去。柴老爷举盏抿一口,这茶粗得很,他皱了皱眉,问道:“你要见我?”不等薛挽香答话,他将茶盏随手一放,续道:“你安心待嫁,余下的事情,老夫自会帮你解决,必不负你父亲所托。”
“柴老爷,请容挽香一言。”薛挽香平心静气,将那日事情的前因后果慢慢说了。
柴久晟听着听着,瞪大了眼睛惊怒道:“你是说,从你被掳走到前日之事,都是钰飞做的?钰飞欲买/凶//杀你?”
薛挽香沉默不语。
柴久晟在堂屋踱了几步,冰冷着声线:“你有何证据?”
“当日扮做山匪劫走我的共有四人,其中蒋老大和胡老三必定与大少爷或者大少nainai有所接触。挽香可将此四人的相貌画出,柴老爷私下探问一番便知端倪。”
生意人的惯性思量在他脑海里飞快的转了一圈,这事牵连到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让薛丫头活着出府,定是个隐患!虽然是庶出,可到底是亲儿子!柴久晟望向薛挽香,目光沉沉,已藏了杀机。
“挽香若有别意,本可将此事瞒下,待来日再寻时机报官,总有可说理的地方。可是挽香并不欲这般做。”
“为何?”
“柴老爷,挽香一早已将心志表明。此次来柴府,为的是退婚。大少爷不想娶挽香,才出此下策,挽香不想嫁给大少爷,所以等不到来日。”她说着曲了双膝,跪在冷硬的青石板地砖上:“挽香知道柴老爷是信守承诺的人,曾答应过家父要顾全故人之女,只是今日是挽香主动求请退婚……”她重重的磕了个头:“求柴老爷成全。”
是的,她等不得那么久了。与苏哲分别已近二十日,她与她从未分开这么久,她怕她着急,急着来寻她,怕她寻不到,闹出事情来,也怕她寻到了,怎么好分说。
最怕的是,她以为她不会回去了,她不等她。那可如何是好?
她只能破釜沉舟,孤注一掷,赌柴老爷几十年的诚信,赌柴老爷记得她父亲冒死救了他嫡子!
柴久晟居高临下的晲着,半晌,他淡漠道:“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会有人送你出临淮城。以后,终其一生,都不要再踏足此地。”
薛挽香的背脊挺得很直,她知道她不能退。这一千两,她也必须收,这是,封口费。可她还是启唇道:“挽香还想,求一件事。”
柴久晟本已背转过身,听到此话又顿下了脚步。
薛挽香道:“挽香想求喜儿的卖身契。柴老爷,我用一千两,买喜儿,可否?”
屋外不知哪一出冰凌,“啪”的一声折断,柴久晟站在正屋大门里半回过头,盯着薛挽香,眼里冰凉冷冽。
薛挽香不惊不惧,虽是跪在青石地砖上,神态里却透出几分刚毅之色,不似闺秀女子,倒有些江湖儿女的风姿了。
“柴老爷。”薛挽香仰头直视他的眼睛:“喜儿不会再出现在临淮城了。您也可以宣称喜儿疯魔了。一个疯子的话,谁会信呢。”
穿堂风吹过,冷冷的掀着衣角。薛挽香垂下眼眸,看到一双厚皮靴,走出了视线。
她萎下//身子,背上全是冷汗。
清晨微亮的曙光里,一辆布帘小车从柴府角门驶出,一路跑过空旷的街巷,往城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