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店里坐坐。”
薛挽香扶着车壁的手略略一顿,苏哲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
车门左右关上,还下了一道挡风的布帘。车夫吆喝着马匹前行,薛挽香撩起车帘子往外头看,一色的灰瓦白墙,高低错落,大雪尚未化开,天地一片纯白。她与苏哲沿途走过的风景,看一眼,少一眼。那一句“苏夫人”,听一句,便少一句了。
过了赤龙江,离临淮城只有七八日路程。大道安稳,途中寂寥。马车不紧不慢的走着,再磨蹭,还是到了临淮境。
这日午间,天色有些沉闷。车夫唯恐遇雨,请示东家:“往前走一个时辰,有个小镇,镇上住一晚,明日就到临淮城了。”
车里俩人默然无话。半晌,苏哲的声音传出来:“那就到镇里歇一晚吧。”
小镇有且只有一家客栈,车夫将马车停在后院,把大行礼和马车一并锁好。天边墨卷云翻,大雨将至未至。
苏哲陪薛挽香回房安顿好,见辰光还长,便取了长剑下来在庭院中练剑。冷冽的风声在剑梢呼啸,她越舞越急,越急越专注,利剑如游龙,在Yin霾的天空下划出气势如虹的弧度,全力一击!终于将眉间心上的事,都忘记了。
第64章?纷乱
这一夜的雨没有下成,这一夜的人,?也没有入睡。
夜空里云墨如晦,?星月无光。苏哲枕在自己手臂上,?看着床榻里的人。薛挽香长得很好看,这大半年来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她睡着的时候,?她醒着的时候,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腮红,她的唇色。从前不知道竟然会这么喜欢。走到今天,最后一日了,才发现恋恋不舍。
昏君之所以误国,也是因为太爱了吧。
她喜欢她,?比她以为的还要喜欢。
可她又能如何呢?
苏哲翻过身,背对着薛挽香。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许久之后,?熟悉的香味儿萦绕着更贴近了几分,?她感觉背后的人也侧过身来,?柔若无骨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她僵着腰身没动。薛挽香轻轻的挨到她的身后,环着她的腰,脸蛋悄悄的贴在她的背脊上。
漆黑如墨的夜色里,苏哲闭上了眼睛。
薛挽香醒来时苏哲并不在身边,?昨夜她等苏哲睡着了悄悄的搂住她,她和自己说,再抱一会,再抱一会就松开,可她抱着她,熟悉的体温让人禁不住越来越沉迷,她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客舍不大,苏哲不在屋里,薛挽香拥被起身,按着额头醒了醒神,才下榻更衣。
梳洗罢,门首传来叩门声,她款步上前打开门,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的俏丽女孩施施然站在门外,秋香色的棉绫裙子,朱红团花的薄袄,衬得眼角眉梢都藏了秀气,一颦一笑俱都是温柔。她定定的看着她,女孩对她眨了眨眼,滑唇一笑。
“阿哲……”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竟在此时换回了女子装束。
苏哲笑道:“吓着你了?”
薛挽香摇摇头,放她进来。“怎的突然换了这身衣裳?”
“不好看么?”苏哲歪着脑袋,有些俏皮。
薛挽香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诚心诚意的道:“好看。好看极了。只是我许久没见你这样打扮,实在意外。”
苏哲的眼睛弯出微微羞涩的弧度,走到小桌旁,斟了一盏茶。
茶水没换过,已经凉了。薛挽香从旁过来,按住她的手,又到架子后边取了暖盅,倒出一盏热水来。
苏哲捧着茶盅将清水饮了,抬眸看到她已梳好了发髻,尚未插簪。她走上前抚她及腰的长发,薛挽香手里拿着一支玉簪,回眸一笑,递到眼前。苏哲接过玉簪,顿了片刻,慢慢道:“把发髻放下来吧,梳成女孩儿的发式,比较好。”
铜镜里薛挽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她怔怔的看着镜中的彼此,好一会,垂下眼帘,拆开了发髻。
苏哲将玉簪放到妆台上,嘴角弯出一抹笑,似有若无:“初见你时,你常梳的那个发式就很漂亮,叫什么?”
“百花分肖髻。”薛挽香的手很巧,说话间已重新挽了发,玉簪用不上了,她取几枚从前用过的小花钗随手定住了长发。
苏哲倚在案台边,撩起她一小束发丝,缠绕在指尖,须臾又放下。
她想薛挽香已经猜到了,她为什么忽然换了一身装束。今日午后就要进城,让旁人看到她与一个年轻男子结伴同行,于她闺名终是不妥。
她不再问,她也不说。像是默契,更像是面对不得不面对的世事选择,无可奈何。
用过早膳,车夫赶着马车出发。天色依旧Yin沉,雨落不下来,四围荒野沉寂,道路狭窄弯绕奇多。薛挽香挨着车壁双目紧闭,脸色有些苍白,苏哲驾轻就熟寻出个靠枕塞在她腰后,薛挽香正晕得难受,依着往日的习惯倚向她肩头,忽被她发鬓上的钗环扎了一下。
“嗯……”
她蹙眉哼了一声,迷糊看去,苏哲已随手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