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听见林思沁的声音,瞬间从迷蒙的低沉中清醒过来。布满小厅的明亮烛光里,将林思沁照得清清楚楚,而林思沁亦是那般鲜活明亮,远胜烛光,照进她的心里。
华知府见到林思沁,顿时一惊,连忙站起来躬身行礼,道:“县主……”
林思沁冷笑道:“华伯父看清楚了,我可不是赵宜兰。”
“咦?”华知府闻声抬头,仔细看去,果然只是十分肖像,在烛光下更甚,但其实还是有些区别,再者两人神态也很不一样:宜兰县主皇家贵胄,璐王嫡女,贵气逼人;眼前的少女却神采飞扬,一身锐气。
华知府仍是微笑着,一脸慈祥,道:“这位……小姑娘,你方才说你是音儿的师妹?不知你和宜兰县主是何关系?”
林思沁冷着脸道:“我和她没关系。她是县主,我是孤儿,何来关系?”
华知府满面微笑,胡子都翘了起来,道:“孤儿又如何?你与音儿既然是师姐妹,便也是老夫的女儿。你若愿意,老夫便收你做干女儿,将你做亲生女儿看待,如何?”
言辞似是商议,但语气却仿佛已经定了下来,不容林思沁反驳。
华知府心想,王妃当年确实只得赵宜兰这一个女儿,且因难产去世了,否则看面相,她都要以为这是宜兰县主的亲妹妹。
不过没关系,不是亲姐妹,可以是表姐妹、堂姐妹嘛,当年易家不是失散了很多人吗?女儿的小师妹又是孤儿,小心安排,安插一个身份再简单不过了。到时候再去易将军府认亲,以易家护短的家风,不比靠上璐王府差。更别说到时也算是璐王府正儿八经的岳家亲戚……
华音一看她爹那笑得满脸皱纹又显出十二分慈爱的脸,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她自十二岁重生以来,一心护着林思沁,哪容这老狐狸算计?一拍桌子站起来,长刀出鞘,罡气如切豆腐一般斩下桌角。
只听她Yin着脸冷声道:“父亲,我依旧叫您一声父亲。自此之后,你我只说公事,不谈亲情。若再对我的事、我的人胡乱伸手,别怪女儿翻脸无情!”
又侧头对偏厅喊道:“禄伯!”
华知府被这刀光剑影的架势吓了一跳,惊魂未定之间,见旁厅中快步走出一个老者。
这个人,林思沁也很熟悉。正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华家老仆。
她至今都还记得小时候禄伯一直弓着腰,笑眯眯的,满脸褶子,分明是个不会武功的老管家,却在收拾她幼时仇人的时候显出Jing深的拳脚功夫。
禄伯过来,状似恭敬的弯腰扶着华知府。
华知府感觉这只手的指骨如鹰爪一般,再看女儿的脸色,知道这回确实是惹恼了自家闺女,不敢再多说——怕再多说女儿真的会和他一刀两断,到时候不但失了璐王这条人脉,连风云教扶风堂掌管的乾河漕运利润都要吐回去。
华音道:“禄伯,替我送父亲出门。十方,你派人护送知府大人回城。”
“诶!”禄伯连声答应,看着这位曾让他恨之入骨的姑爷,脸上堆笑,一边挟持他出去,一边低声道:“姑爷,您最好别惹大小姐不高兴,好好儿的照大小姐的吩咐去做。您配合的好,自然官运亨通,若有违逆……诶,那可对不住,咱们华家的老仆如今个个身怀绝技,就等着您和大小姐翻脸,好找您报仇呢!谁让当年,您对夫人负心薄幸之时,咱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呢?”
“一清二楚”是个字,又轻,又慢,却吓出华知府一身冷汗。
“啊?你……你……你放肆……哎哟!”
华知府一个年老读书人,秀才遇到兵,满眼惶恐,但他毕竟经历十数年官场起伏,脸皮极厚,当下咳嗽一声,立刻变脸,掩饰住不安,干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和音儿一世父女,血脉亲人,我不帮她谁帮她?禄老哥且放心,老夫这便回去抽调城外西大营兵马……都怪那张统领推三阻四,不过如今谢世侄遇险,老夫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借口不调兵……哎哟,轻点儿,老夫这把老骨头……”
十方跟着出门,叫出隔壁院子的苗副堂主,将华音的吩咐转告他,道:“老苗,交给你了。”
苗副堂主早有准备,挥挥手让两个弟兄跟着禄伯办事去,自己靠着院墙,眉毛朝着华音的方向抖了抖,道:“怎么回事儿,那位?”
“什么这位那位的?”十方面无表情。
苗副堂主用“你就装傻”的眼神质问他:“那位小师妹,怎么回事儿,和少宫主几乎一模一样!当年王妃不会是生的三胞胎吧?啧啧,狸猫换太子,外边说书的都知道!”
“胡说什么?”十方道,“可能么?宜兰县主都二十六了,堂主的小师妹才十八!这位是堂主在无忧山的小师妹。”
苗副堂主眼前一亮,道:“就是咱堂主自小心肝宝贝儿一样养大的小师妹?哈!”
第39章 倾慕
苗副堂主生得Jing壮威猛, 身高八尺有余, 一身横rou黑得流油, 秋夜渐凉, 他却光着膀子只穿一件黑马褂,一身肌rou疙瘩, 抱着一把金丝大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