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丞相率众水族残部,跪行道霍轻瞳面前道:“霍阎君,神君固然有错,却罪不至死,请您放她一条生路。”
霍轻瞳回头望向烈绒,她的驱壳残缺不全,鲜血淋漓,她伸臂挡住丞相,“她形神未散,的确尚有一丝转机。”
丞相刚露出一丝喜色,霍轻瞳又道:“但是她生来便是死婴,逆天存活这么多年实属侥幸。此事已然闹大,若让天庭知晓必然不会手下留情。我见她弥留之际发了誓言,经此一役,于她而言,生与死早已没了干系。你又何苦执着?”
许花朝与谢明眸面面相觑,均露出一丝哀伤的神情,丞相沉默许久,走上前撕下身上血色斑斓的披风慢慢地盖住烈绒的身体,然后跪在她的面前,俯身道:“老臣奉命侍奉少主,生死相随。”
许花朝见丞相面露绝望之色,当即上前一步,霍轻瞳却比她更快,一把钳住丞相自裁的手,谢明眸抢言道:“我们这么多人,个个都是该死之人,可我们还活着,想活着。你何苦为了一时的愧悔而自寻短见呢?”
丞相把头重重地磕在墓地边缘,谢明眸神色不安地看向四周,只见霍轻瞳手指间一亮,一道光突然定在了地面的某个地方,谢明眸定睛一瞧,当即展颜道:“这是明戈的传信蜘蛛。”
霍轻瞳捡起明戈的小蜘蛛,放在耳边耐心聆听,立刻转身向众人道:“烈绒的心,找到了。”
此时,白檀檀和钟梦正在玢水浴血奋战,谁也没想到玢水早就被阐垒的人占领,而玢水的水神被囚禁在水母地牢里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明戈进入水宫良久才与白檀檀等人汇合,因为她不熟水性,所以一直和受伤的玢水水神躲在白檀檀的后面,白檀檀和钟梦借助灵螭的威力很快就突出重围,这场营救,足足花了两个多时辰。
水神见自己的子民被水鬼围击,心里虽然十分不忍,却也只能狠下心封住玢水,半臂深的冰层将玢水完全覆盖,冰晶往更深处冻去,将一切生死骨rou统统撕裂,水下世界里的血rou模糊刹那静止,众人都知道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唯有叹息。
水神看着玢水的惨烈,拿着刚刚夺来的灵螭镯,感觉到它内部的律动,眼角慢慢翻起些许泪花。
白檀檀并未发觉水神的异样,她拍了拍钟梦的肩膀,鼓励似的松了一口气,叹道:“幸亏这灵螭认主,要不然咱们还真难逃出来。”
水神看似端庄镇定,睫毛轻轻地颤动,突然垂下一滴泪来,“我儿归来,我儿归来。”
白檀檀不明所以,见水神突然捧着灵螭朝着晨曦的日光轻轻一抛,灵螭旋即化作一条赤色的无角龙挡住东方渐起的日光,水面上出现一个飘渺的魂魄,轻轻地说道:“母亲,被你发现了。”
明戈大异,忙指着魂魄打量道:“你你……你不会就是万愈河的河神吧?你居然真的回到了这里!你快点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烈绒朝着水神拜了一拜,抬起头朝着明戈笑道:“该说的我都留在那颗心里了,到时候你们自会知晓。”她转而看向泪光涟涟的水神,平和地说:“请母亲还双螭自由吧,他们守护了我几十年,咫尺却不得相聚,也算是苦不堪言。桐城的百姓也是无辜的,用他们的命续我自己的命,实在……有违天道,是我自私了。这几十年来,孩儿从未尽孝膝下,也没有忧国忧民的抱负,唯有这一次,想为母亲做点小事情,还请母亲不要拦着女儿。”
她话还未说完,魂魄突然慢慢散去,随即雄螭身后响起一声咆哮,有同色螭从破云而出,翻滚而来,水神见状,便抬手道:“我救你们出酷刑台,经此数十年恩怨已清,就此去吧。”雌雄双螭闻言,便双双西去。
明戈疑惑道:“水神……这是怎么回事?河神她……”
桐城顶空正笼罩着一大片的金色Yin云,万愈河的河水清澈而澎湃,奔流不息地冲进桐城,所有的浸润过河水的百姓都犹如重获新生般褪了一层皮,身上的裂痕和疼痛也渐渐消失,霍轻瞳站在城楼之上,看着桐城枯骨成荣,想到当她捧着烈绒的心脏时候,那种从未有过的蓬勃快感,便道:“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保全桐城,还有玢河水神。”
烈绒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在天庭发现之前,平息这些事情的唯一办法:世间再无烈绒,桐城万愈河不息。她用一命换来满城安然,也偿还了这几十年借来的生命。双螭已经离开,当她的魂魄散尽,桐城百姓的魂魄自然会回到他们身上。
这一切,又回到最初。
水神与明戈等人一同赶至桐城,她看着大雨滂泼下的万愈河,突然感概道:“是我让她生,却也是她为我而死。我原以为不认她,不爱顾她,便能保全她平安一生,却没想到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霍阎君,你说世间万物皆有定数,那是不是你我的存在,也只是为了一件事,一个人,或者刹那间的生与死。”
霍轻瞳轻叹道:“烈绒穷其一生不过只保护了一座桐城,而这天下苍生,也远非你我,就能止戈平乱。”
她看向水神,颇为感激道:“玢水是岫泽的母亲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