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就被亚历珊卓的鹰爪拎走。莉迪亚“切”了一声走到马车前面仰视着里面的老淑女,不卑不亢地说:
“姑妈下午好,我是艾弗利。我可以和您走么?”
亚历珊卓大喜。她原本不怎么受欢迎,她深知这一点。结果,真的有小朋友喜欢她么?这个小艾弗利的眉眼里有她年轻时坚韧锐利的影子。亚历珊卓说好。
“艾弗利!”阿格尼斯从队伍里跨出一步,悲戚地喊了一声。莉迪亚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眼睛里猛地窜出一道来势汹汹的火舌,吓得阿格尼斯哆嗦起来。可是,女骑士不害怕。她就像面对那群小混蛋一样注视着她板着脸孔的姑妈。
“姑妈,请把艾薇留下来。”
她的手藏在裙摆里抖个不停。她亚麻色的长裙被这轻微抖动的韵律带起一阵涟漪。她铅灰色眼底的冰化了。阿格尼斯·洛斯提软弱得好像一滩水,不堪一击。
“你认为我是你的一件物品么,艾格?”莉迪亚借着艾弗利的声音转过头来瞪着这个碍了她的事的家伙,“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走,却问姑妈为什么带我走?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只不过是像其他人一样,厌烦你了而已。”
阿格尼斯哭了,哭得声嘶力竭,真惨。可是莉迪亚不是艾弗利。她没有义务心疼阿格尼斯。她打扮得端庄得体,和姑妈一起与洛斯提皇室吃了最后一餐饭,然后登上了姑妈的马车。
马车上,偌大的荒原已经被抛在身后。她们行驶在曲折的林中小径上。莉迪亚笑得意味深长,叹了一口气后闭上了眼睛。
艾弗利醒了。她在陌生的马车上。身边是那个板着个脸的老淑女亚历珊卓。树林的曲折枝桠在亚历珊卓脸上投下密密麻麻的盘根错节的影子,让那老古板看起来分外可怖。艾弗利的头脑像狂风中的风车一样咕噜咕噜转得飞快。她不能明白。
几千种Yin森的可能性在她的视野中像万花筒一样扭曲了景物,大放异彩。麻醉剂?安眠药?趁她熟睡之际把她绑了扔出来?为什么是她呢?国王下令的?还是阿格尼斯做了些什么……
经过了三天的旅行,艾弗利与她的姑妈来到了乡下的小家。她们推开实木大门时,格兰伍德姑丈正坐在那儿研究国际象棋。他的左手上轻捧着一杯血一样红的酒,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个卒子。他开心的回过头,用轻快悠扬的嗓音招呼道:
“呀,这就是我们的小姑娘?快请进快请进!我是文森特·格兰伍德,你的姑丈。”
格兰伍德仰起头品了口红酒,对艾弗利眨了眨他湛蓝色的眼睛。姑丈长得很年轻、很好看,比亚历珊卓姑妈显得更年轻、更好看。他的皮肤很白很柔和,他有一头红褐色的长发,在Yin影中看起来好像一种雅致的葡萄紫。
艾弗利瑟缩着从亚历珊卓姑妈的Yin影下走出来,坐到那和蔼可亲的姑丈对面去,拿起了一枚白子。
如果说洛斯提教会了艾弗利友谊和背叛,那么乡下的生活让艾弗利体会到了心灵的自由和生活之美。她去过热闹的人头攒动的集市,在那里买过一个由七种彩虹的颜色拼接起来的风车;她在小溪旁钓鱼,却没有耐心等着鱼儿乖乖咬钩,就把鱼竿胡乱一扔赤着脚在溪水里瞎搅和;她去过充盈着黑衣绅士的酒馆,听着蓝调音乐喝三角杯里青柠色的鸡尾酒。所有这些记忆之中,一个身影始终与她相伴,优雅、潇洒:格兰伍德姑丈。
然而,这段美好的时光还是像杯中的鸡尾酒一样见到了底,喝干之后什么也不剩。也许,艾弗利常常猜测,好时光就像一盒需要珍惜的糖果,一共就只有那么多,吃完就完了。她在乡下时过得太风光。她贪心地像一块海绵似的吸收所有美好的事。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她的鸡尾酒一下子就被喝空了。莉迪亚来了。
某天下午,小艾弗利正在琢磨着怎么躲过亚历珊卓安排的家务,在摇椅上晃来晃去。然而,她的心里有什么不安分的黑色火焰晃啊晃啊,把持着她摇椅摇晃的节奏,也让她不得安宁。她从摇椅上跳下来,想换换心情,就从展示柜里拿出了亚历珊卓珍藏的中央绘有东方建筑的盘子。可是不行,那股邪火就是熄灭不了。
她的眼中一下子涌现出绿色的火光。艾弗利又惊又恐地看见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把那只盘子狠狠砸在地上。瓷盘立刻四分五裂,发出了巨大的清脆的撞击声,如雷贯耳。没有人来。姑妈和姑丈去参加下午茶会了。小艾弗利正想把碎片拼起来,突然不受控制地蹦跳起来,双脚踩啊踩啊把那碎片跺成很多份。
“哦不!不不不不不,我没想这样做,怎么会……?”艾弗利一下子好像又可以控制自己了,跪下来抱着碎片茫然无措。
“你不记得我了么?哦对了,你本来就不知道我。”她听到一个坚硬尖细的女声,不由得颤抖起来。
“为什么会有声音……从身体里面传出来……”
“听好了,小鬼。我住在你身体里,而且我住定了。能为我服务,你应该骄傲才是。但是我啊,我有一个小个性。我就讨厌看到和平的东西、美好的东西、快乐的东西。你们的笑脸看得我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