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阮盟这种人来说,摘下面具,不亚于脱掉衣服,赤/裸/裸的站在别人面前任人点评。可她却试过,试着强忍着这种羞耻对别人微笑。
然而,他们却害怕了,退缩了。
宋阮盟僵硬的站在原地,听着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话——
“队长你是不是又饿了?”
“队长你是不是在生气?”
“队长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队长我错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的拳头便在衣服下捏紧,没人看得到她的狼狈和难堪,也许在他们心中,像她这样的人,不应该这么轻松的笑,不应该和他们像朋友一样开玩笑,她只要一直强大着,做他们心目中的顶梁柱,成为他们心目中的定心丸,只要这样,就够了。
宋阮盟不是不明白,也不是没有愤怒过。
可是那又如何,相比较前世众叛亲离,这辈子,有这样的关系已经是她偷来的。不能怪这些人,怪只怪她自己,怪她自己太过贪心。
而且,她还有阿呆,难过的时候,把小小的阿呆抱在怀里,闭上眼睛睡上一觉,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她还是那个,自以为强大到除了家人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宋阮盟。
然而,在一次出海中,她救下了漂洋过海而来的于琮。
也许是那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于琮和丛郁之间的联系,丛郁,于琮,只不过是名字反过来而已,她不蠢,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可是她太寂寞,她想,如果她真的是丛郁,比她还要强大的丛郁,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代替自己的位置,是不是就可以像普通朋友那样融入队友们中间。
所以,她忍着那种厌恶和她相处。
她的相救,从一开始就带着不纯粹的,令人作呕的目的。可是于琮回报的,却是满满的信任和依赖。
她不是铁石心肠,她甚至每一次远远默默看着队友们互相没有芥蒂的打闹而羡慕着,她不断告诉自己,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丛郁,是前世她最讨厌的丛郁,要离她远远的,越远越好。
毕竟对前世那样骄傲的宋阮盟来说,每一次最狼狈难堪的时候都被同一个人,还是同性看到,都是一种羞耻,而在这种时候,这个高高在上,总是让她被拿出来比,然后被那些昔日的朋友们不屑丢弃转而投向对方那边的人还提出了帮助,不亚于是一种羞辱,这才是那么久以来,宋阮盟厌恶到恨不得让她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原因。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她被全城追踪,被亲人出卖,奔逃的那几年中,她也渐渐看淡了许多,对丛郁的痛恨也就不像少女时期那般强烈,也不再像家破人亡时,为了不彻底崩溃,而幼稚的将一切过错推到无辜的丛郁身上,认为都是丛郁的存在,让她不得不远走他乡求学,才没有能见上父母最后一面,才没能及时帮助当时必定非常艰辛的父母一把。
然而她是谁,她在学校再优秀,也仅仅是个小女孩,她并不强大,也没有那个能力。
重生后依旧厌恶丛郁,是因为她不想重蹈覆辙,不想最后因为丛郁而再次被身边的朋友们抛弃。
宋阮盟其实并不强大,她甚至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嫉妒的丑恶嘴脸。但那个说自己叫做于琮的少女,装作一个哑巴的样子,装作自己什么都不会的样子,只安静的待在她身边,在她累了的时候让她靠,在她寂寞却无法融入热闹圈子里时,用磨破自己高档鞋子的方式来引起她的注意,在她饥饿的时候带上制作粗陋的迷你弓箭抓捕猎物。
这样的丛郁让宋阮盟新奇,仿佛前世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只是她的幻觉般,这个人只会静静的看着自己,默默的在身后递出双手,不耀眼,甚至没有存在感。
但正是因为有了她的存在,宋阮盟才更加安心,才能更加肆无忌惮的强大下去,因为她知道,当她支撑不下去的时候,还有丛郁。
这样的丛郁,让人安心的丛郁,让宋阮盟对她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她想,如果不是前世那些朋友们非要在她们二人之间选择一个支持,如果不是不断在她耳边说着她不如对方的话语,她们就不需要兜兜转转这么大一圈才做成朋友。
当从系统的话语中错误的剖析出于琮可能不是丛郁时,她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怅然。
宋阮盟和丛郁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用朋友这种简单的词描述。当再次得知于琮是丛郁,丛郁是于琮时,那一瞬间,她很惊喜,但随即,让她开始混乱到暴躁的是丛郁说出的话。
或许说,是丛郁的声音。
她在叫她:“盟盟。”
盟盟……
记忆中,曾经用这个称呼交过自己的,除了自己的父母,就只有那个声音……
那个漆黑的梦,漆黑的空间,她飘荡在半空中,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片黑色,感觉着时间的流逝,感觉着心中的寂寞越来越浓。
她以为这种寂寞会永远陪伴着自己,然而,在一个平静的,似乎没有任何异常的一天,一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