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们还是没有资格得到称号的。
“我叫安娅,如你所见,不久前杀掉了死亡沼泽的主人……”她忽然停顿下来,约瑟芬也有称号,那就意味着:“等等,你是君主?”
约瑟芬哼了一声,“你只需知道她的力量超越于所有君主之上,否则她也无权驱使我来做这种蠢事……”
“抱歉,殿下,”但她又不是大君主吗,安娅愣了一下,“她让你来找我?”
约瑟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让我负责通知外域的领主们,如果有谁拒绝前往禁语森林就杀了他……事实证明她的做法也许是对的,比如你,我不觉得有哪个领主可以轻易杀掉你。”
“难道你就能?”
“你该知道你之所以活到现在,只是因为我觉得你的愚蠢实在少见。”
约瑟芬看着血统不明的年轻领主沉默下来,这个新任的死亡沼泽之主,仿佛和那些因为不明原因流落到外域轻而易举当上领主的高阶恶魔没什么区别,蠢得要死。
“你有点像我见过的一个君主。”
“我对此表示怀疑,”约瑟芬抱起手臂斜睨着若有所思的领主,“你还见过别的君主?”
安娅没有动怒,实际上在死亡沼泽的这些日子,几乎已经让她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至少她自称是君主,她说她是炽焰火山……”
“卡珊德拉,”约瑟芬有几分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她眯起眼睛,“真有意思,她可是……算了,你可以启程了,赛琳冕下说不定真的愿意见你。”
安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还有什么问题?”
她的目光掠过对方身侧厚重的羽翼,落到更远处,那是死亡沼泽的边缘,重重叠叠的高耸崖壁,极为陡峭险峻,笼罩着红色的血雾。
这一圈险恶的峭壁名为腥红山脉,它间隔了深渊的外域和中域,许多低阶恶魔永生也无法跨越的壁障。
“我该怎么去?”
“飞过去,或者,”约瑟芬有些蔑视地将她打量了一遍,“爬过去?”
实际上安娅曾经无数次来到山崖之下,摩拳擦掌地仰望着高耸入云的群峰,她的手愈合之后诡异地长出了爪子,锐利坚硬的弯钩足以钉入岩壁内部,然而随着高度逐渐攀升的强烈压力数次让她从山壁上坠落,纵然没有摔得粉身碎骨也差不多了。
约瑟芬的到来让她知道自己还要无限尝试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回忆都被伸向天空的峭壁和血色迷雾所充斥,沉重的压迫和无力的坠落交替着成为某种不得不习惯的感受,或者趴在嶙峋的岩石上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譬如说飞越克里姆多海时眺望到的地平线尽头的日出,高空中吹卷而过的海风和俯瞰到的镶着金边的浪花,她向来视这些为绝佳的享受,而许多人都需要适应,因此他们都说她是天生的飞龙骑士。
她发出一声近乎于惨叫的叹息,安娅发现这次自己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回过头去看到那些被血芦苇和羽松所覆盖的沼泽微缩成点,藤蔓勾连荆棘交错的森林也在迷雾中变成一片晃动的黑影。
她在数百倍的重力压迫下艰难地挪动着,尚未愈合的伤口纷纷破裂,背上毫无征兆地骤然蔓延开疯狂肆虐的剧痛,她心里再次充斥了某种习以为常的绝望,因为抵达这种高度,意味着她要开始注意那些栖息在山间隧洞中的梦境恶魔。
他们绝大多数都依仗Jing神力量进行杀戮,喜欢将猎物拖入自己Jing神力凝聚成的幻境,在那里他们能轻易进入对手的Jing神世界,猎物的回忆和过去都将无所遁形,然后被找到最致命的弱点。
这也是他们能在这里安家的原因,住在这里的梦境跳跃者和梦境欺骗者以想要翻越外域群山的恶魔的灵魂为食,他们只需要凝聚一个幻象就可以抽出猎物的意识,然后将战场转入幻境。
即使失败,只要对手不是那么擅长Jing神魔法,那么他们依然可以抽身逃离。
很快安娅就体会到,之前那个死掉的梦境冰蜥只是这个系列中最垃圾的一种。
梦境跳跃者的半边面具上刻画着魔纹,另半边脸浸没在黑影中,膝盖以下是大团的灰色烟雾,身上还有浅色的鳞甲,尾巴细长末端尖锐如刀。
他们像是幻影般飘动在山间寻找着猎物,手法通常是拉入幻境直接战斗,那个世界里的一草一木都随着创造者的心意而变化,对手难以分清真实和虚假的界限,有时他们被假象欺骗而自认死亡导致了Jing神泯灭,有时他们坚信一切不曾发生只是幻觉,就无视了对手真正致命的攻击。
她从不知道梦境欺骗者本体的样子,毕竟他们都会以自己记忆中的某个形象出现,迫使对手不得不反反复复手刃自己的亲人,甚至他们死后都会保持着幻化出来的模样。
时间长了之后,安娅已经习惯在对手的世界里架起了第二重属于自己的幻术,然后就毫无美感地硬拼Jing神力直到鱼死网破。
每次战斗结束后她还趴在山岩上看着仿佛永远无法触碰尽头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