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白没有成功,或者可以说,很失败。他并不如自己表现的那般平静,后来他知道有一个词叫窃喜。他以为自己是那种光明磊落的男人,哪怕面对感情都是一样。这是暗恋吗?你说,你喜欢一个人而她却不知道,这不是暗恋又是什么?但他又开始怀疑,会是喜欢吗?
宁沉舟看了眼怀里的安漓。他又想起苏念恩,想到她看着自己的复杂眼神和闭上眼冷漠的侧脸,他竟然替她难过。有时他会莫名觉得,他只是这两人的旁观者,其实他什么也不是。不管安漓对他与以前有多不同,只要苏念恩一出现,那些不同就会化为泡影。或许苏念恩对待郑锋也是一样。以前他并不觉得,以为男人女人不过如此,现在才懂得,那种无处不在的微妙感应和旁人无法理解的默契又是多么难能可贵。
安漓家里的红色地毯在此时显得有些滑稽。宁沉舟扶着她,看她歪歪扭扭走了几步,突然躲在地上哭了起来。声音微弱,只是断断续续,让人觉得难受。
“你说,她是不是不愿意原谅我?”
“她只是不接受你,你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她怎么会不原谅你?”
“不是这样、样啊……我好怕……”
沉舟拉起她,声音暧昧低沉,“害怕什么?”
“害怕她……害怕我抱着她的时候……她就突然……死了……我怕她会死……”
沉舟盯着她。安漓好似什么都没发觉。她已经很累了,说出了一个秘密让她觉得放松。于是她闭上眼,靠着男人的肩膀安心睡了过去。
算了吧。宁沉舟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累。他发现,不管怎样做,都只是安漓和苏念恩之间的事情。她们可以选择爱或者不爱,但从来不会考虑,有一个叫宁沉舟的男人。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爱情。和性别无关。大概只是因为爱情本身。
爱情果然是让人失望的东西。
苏念恩等着郑锋醉醺醺的回了家。那时她正在坐在地板上抽烟,许久没碰到烟,刚塞进嘴里的时候像是放了什么□□一样,嗓子难受得厉害。
郑锋就是这时回家的。他把包扔在地上,穿着皮鞋走进来,看起来还很清醒,仔细看才发现其实双目涣散无神。
“你是要寻死还是怎么着?”开口就没什么好话,是郑锋一贯的风格。其实很久以前的他,并不像现在这般温和。他桀骜也风流,内心有医生的道义和男人的贪玩,常常说话口无遮拦,就像现在一样。
苏念恩不知怎地想起以前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与其说这个男人在包容她,倒不如说,这是一个相互磨合却没有成就爱情的故事。苏念恩咬住烟,像孩子一样留下齿印,她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表情,“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你从来就没成功过。”郑锋白了她一眼,走到她面前,把脚上的鞋踢出去,又把烟从对方嘴巴里抽出来,“想死就去外边死,死在家里,不吉利。”
“死生是大事,可是也由不得我这种凡人做主啊!”苏念恩感叹了一句。江离死的时候她是想过去死的,可是偏偏没死成,后来她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点盼头,死神却又一次光临。她没办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不过是个随波逐流的可怜人。反反复复的折磨,时间久了,她连自己对自己的那一点怜悯都磨尽了,反而要看着周围的各种脸色。她自己想不通,后来也懒得再去想。
“你和安漓在一起了?”郑锋把她扔回床上,将没抽完的烟用指甲掐灭。问的随意,表情却很凝重。
“没有,怎么会呢?”苏念恩耍赖似的笑起来,“现在在一起岂不是太便宜她?”
“就怕她受不住刺激,抛下你和别的男人走了。”
“……要走也是我先走好吗?”
“你想去哪儿?”郑锋懒懒的问。
“去天堂吧。听说天堂更好一点。”
郑锋手里的烟掉在地上。
“我怕天堂不收你。”
“对对,他们都不敢收留我。”
苏念恩睡觉的时候郑锋还没走。屋子里只开了一个台灯,暖色系,和着月光显得越发静谧。郑锋看着她的脸,越看越烦躁,越看越恐惧。也许他和安漓一样,只要看到对方沉寂下去就会下意识地以为,她快死了。
苏念恩的情况很不好,除了身体上的,还有身体上的。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太过熟悉的东西,那是暮气沉沉的死亡之气和悲观情绪。他不知道她和安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想挽留她。既然苏念恩能活够一个十年,为什么不能再活到下一个十年?既然她能等到死去的江离复活,为什么不能和她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是,他知道,安漓,不过是另一个江离而已。但他已经不再计较,他不过是希望,那个人能活下去。
“郑锋,如果你来做我的手术,你会害怕吗?”郑锋站起身来打算离开的时候,苏念恩突然开口。她背对着他,声音很平静,像是叮咚叮咚的清澈简单的流水,却打破了夜的宁静。
“不会。”
“那我的手术,你来做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