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上前几步凑到袭安身旁,一股大蒜味呛地袭安躲也不是避也不是,只好掩饰一样挺了挺脊梁,道:“刘叔吃过午饭了没?不介意就在我这里随便用点吧。”
“吃过了吃过了。”他凑地越发近:“大小姐,有急事要跟你商量,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袭安歪头哦了一声,朝王伯道:“你跟平平去吃饭,我跟刘叔说几句就来。”说着在前领路,往楼上的招待室去。
刘志远是个粗人,见门关了,也不拐弯,直接道:“我是为着老爷子的事来。”
袭安点头,走几步开了窗户,想想,又落了帘子。
“大小姐可能还不晓得,说是这个礼拜他们要把老爷子……”他皱着浓眉思考了一番用词,接着道:“要把老爷子弄去北平。”
袭安本没想着能从刘志远嘴里套出些什么,哪里料到他一开口就扔出这么个大惊闻。措不及防之中她下意识问道:“去北平做什么?”问完两个人都一怔,袭安醒悟过来,只觉得心脏绞地厉害,两眼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刘志远见状安慰一样拍拍她的肩:“大小姐别急,兄弟们早想好了,既然在这上海没个办法把老爷子弄出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劫!”
袭安背过身去平复情绪,片刻之后止了眼泪,红着眼眶道:“怎么个劫法?”
“出了上海地界咱们就动手,大小姐放心,那里面已经安排了我们的人。”
“就怕没这么便宜的事……”
“这四个月来,你真当我良心被狗吃了享自己的福呢?”刘志远叹口气:“当初穷地恨不得卖妻卖女的,全靠老爷子看的上,跟了他一起闯天下……”
袭安脑子里一团乱麻,抓也抓不出个头绪,又见到刘志远脸上那忠肝义胆一般的神色,心一横,问:“那之后呢?如若成功劫出来了,怎么个办法?”
刘志远面上一僵,有些尴尬道:“老爷子是最要面子的人,这次遭了大难,以后……我是说短期内又得过避人耳目的日子……”
袭安明白他的意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爸爸拎的清的。”
“那就好……上海是待不住的,我们的意思是把老爷子偷偷弄去广州。”
“广州?”
“广州。”刘志远顿一顿,又道:“那里革命势力发展迅速,老爷子先前没少帮过他们,我这里意思一露,他们马上表示愿意。”
似乎一切都很顺,袭安心跳地飞快,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刘志远千说万说的让袭安放心一切交给他就好,她抿抿嘴,终于点了头。
她想如果真如刘志远计划的,只要能救了爸爸的命,怎么样都是好的,而现在除了这么做,还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开了门送他出去,袭平正上楼来,刘志远摸摸他的头,说了声虎父无犬子,小少爷以后肯定会有大作为。袭安强自笑笑,重重捏住袭平的手。
很快消息就铺天盖地地传出来,昔日跺跺脚上海滩也要抖上三抖的赵爷要被押解进京,这一去,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冷冰冰亮闪闪的断头刀了。民众竞相大呼,一个个恨不得扒他皮吃他rou。
袭安在家里坐立不安,想着下午的计划整个人就象被什么蛰了,一颗心悬的老高,没个宣泄的出口。莫妮卡打电话过来,她接都不接,直接让王伯挂了。
这么惶惶然的挨到了中午,季泽宇的电话过来了,他约她一起吃饭。袭安不晓得他怎么突然会有这个兴致,还是在这样的风尖浪口上。但她还是细心地换好衣服,化了妆,憔悴中倒别有一番风韵——季泽宇还是大有用处的。
等出门上了街,季泽宇倒已经坐在车上等着了,他来接她一起去饭店。他给她开了车门,朝司机道:“先去永安百货接二太太。”
袭安拿眼看他,他推了推眼镜:“上次怠慢赵小姐了,这次我做东,咱们好好聊聊。”
“二太太作陪?”袭安调侃的语调让季泽宇大笑起来:“是是是,你们俩一个比一个人Jing——实在是我有事要拜托赵小姐的。”
“哦?”袭安一挑眉:“倒要听听。”
“清瑞想学外文,我想她平素的日子总是乏味的慌,这样也好——自然就想到赵小姐了。”
袭安拨拨头发,桃花一样的眼睛看向季泽宇:“季先生倒是个多情的人。”她暗指他为大太太的生日一掷千金,现在又为二太太的学习来拜托自己,季泽宇听了,斯文白净的脸竟然渐渐红了,咳嗽几声,转开和袭安对视的眼睛。
“可是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老师可不便宜的。”袭安说完自己也笑了,目光往车外一转,不经意就看到前方穿无袖印度绸旗袍的清瑞正打了伞站在树荫下。
【6】
一路无话到了预订的饭店,原是来吃虾的。季泽宇拥着沈清瑞的肩当前进了包间,袭安跟在他们身后,心里的滋味复杂的很,眼珠子一转眼眶倒泛红了。
才刚坐定就有侍应生端上茶叶水来,袭安照着那两人的样子净了手,看着小桌上火锅里一坛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