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杲见宋玉延盯着自己瞧,便“嘿嘿”一笑,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问题是石塘或许还修不起来呢!”
唐枝摇头叹气,将地图拿过来,道:“这些地因每年都被海浪侵袭淹没,成为不毛之地,故而不管是官府还是百姓都没有人在那儿种东西,那儿都是无主之地。若是能变成良田,楼二郎君认为这些良田会属于谁的?”
楼杲一时语塞,他眼睛骨碌地转了一下,登时便明白她们的意思了:“你们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以置办田产为名,跟官府买下这些地,那官府有了钱,便能修海塘了,最终受益的,其实也就是我们?”
一万尺的海塘,受益的农田便有数万亩,明州有数顷、数十顷田地的地主豪强大有人在,可他们仍旧不会满足,故而在没有可开垦的农田的情况下,只会去兼并普通农民的农田。
若是有多出来数万亩田地,他们的目标便能转移。只要他们尝到了甜头,那么将来剩下的海沿岸的海塘修筑,便有更多的资金投入了。
田地的价格也就2、3贯钱一亩,一万亩便有两三万贯钱。然后再以建立功德祠等为名,又能忽悠到他豪强富户们捐出不少钱来,那石塘的修筑经费就凑到了。
楼杲很是意动,然而他也知道不能由楼家的人去提这件事,这个主意最好是范知州身边的人出的,这样一来,范知州才会出面找地主豪强们谈判。
楼杲去着手安排这事,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范知州的妻子便听说了这些法子。
她知道自家官人最近在为海塘之事而忧心,便将她白日在外头听来的法子告诉了他,道:“官人为何不劝明州的富户捐钱修海塘呢?”
范知州道:“明州的富户不少,可是他们也不是每户都是善心之人,时常行善积德的,也就一部分人。可是我身为父母官,怎么能出面让他们捐钱呢?他们捐不捐势必都会看我的脸色,若是有人不想捐,那肯定也担心我怪罪而不得不捐,如此一来,岂非是强迫他们捐,而有违我的初心?”
“那官人是否想过海塘修好之后,那些荒芜之地变成良田之后如何处置?”
范知州道:“自然是作为官田租佃出去。”
“那官人为何不提前将这些田卖出去,然后将这些钱作为修筑海塘所用?再建个功德祠将所有捐钱的人列入其中……”
范知州思忖片刻,问她:“这些主意都是谁给你出的?”
她道:“都是我上街时,听人议论时说的。你平日不上街便不清楚,如今这街上,人人都在议论海塘以及水泥,我听说那些个富商还凑到一起准备大量制造水泥,将来谁家要修屋子,就不必再用泥砖了!”
说到水泥,范知州道:“那宋大郎真是个奇人,难怪刘绰离任前跟我提了他一嘴,我还以为他是背靠宋氏才值得刘绰如此重视的,没想到先是棉花,如今又是水泥的,花样多。”
他又拿出宋玉延设计的海塘断面示意图,“他不是泛泛之辈,如此Jing确又合理的海塘建造构思,可比钱塘江的海塘要巧妙多了。”
“这等奇人,官人不妨拉拢到身边来。他不是会治水吗?朝廷上下也缺少治水能人,官人可举荐他。将来若是他得到了重用,那必然会记得官人的举荐之恩的。”
“若是此次修筑海塘顺利,我必然是会举荐他的……”范知州喃喃道。
他跟宁直商议了几日,然后下定决心办了一次筵席,将明州的地主豪强都邀请了过来,开篇便是共同展望明州的未来。
这些地主豪强在刘绰在任时被打压得厉害,这些年对范知州也一直持观望的态度,而范知州向他们伸出了招揽之手,他们便有些心动了。
可是在海塘还未修筑成功之前,那里的地依旧是种不出什么高产粮食的荒地,他们花那么高的价格买了田似乎也不太划算。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楼杲一口气买了五百亩地。他相信宋玉延,若是海塘修筑成功的话,那这五百亩田地,将是楼家从富户向望族迈进的又一个阶梯!
不管届时是否采用石塘的修筑方式,海塘的修筑都是定局了,故而他还是会受益的,只不过可能每年也会造成一点损失罢了。大不了,他赞助官府将他买下的那部分田那一带的海塘给修成石塘。
别的地主豪强本来还想拿捏一下范知州,好压低价格的,岂料楼杲这么捧场的行为,让他们失去了谈判的主动权,于是生怕自己晚开口一会儿那边的田就被人买光了的豪强争先恐后地开了口。
不出一个时辰,海塘修筑范围内的田地都卖完了。随后宁直又开口说修建功德祠的事情。
宁直为人正直,由他出面说这些话,众人并不觉得他是在为了凑修筑海塘的钱而忽悠他们,反而更加重视这事。
况且功德祠可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这就跟状元牌坊一样,是要流传下去的,它就是门匾和招牌。
比起买田地,这些人更在意功德祠的事情。
看见这些人争相询问,范知州心想,别说两万尺的海塘了,要修五万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