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同行之间的交流、技艺为目的,并非要分个高下,望诸位能在此场切磋中受益。”
他说完后,便立刻有人盯着宋玉延,恨不得立刻便让她拿出她的竹雕来。只是按照规矩,杜行老自然是先请声名远播的竹雕名家先亮出他们的作品,由大家品鉴。
有人认为论名气,宋玉延的名气并不算很大,她的作品该在前头亮相才是。可有人一眼便看出了杜行老的安排的用意:“本来宋录方便是此次切磋大会中最年轻的匠人,而且场上的匠人多不服她的竹雕能卖出高价,也就是说他本就是这场切磋大会的焦点。”
“若他的竹雕真的好,那放倒后面作为压轴倒也无不可。若他的竹雕名不副实,那么放他在那个位置,对他而言便是一次无情的嘲讽。所以杜行老此举可谓是要将宋录方架在篝火上面烤啊!且看这次宋录方是否能拿出惊艳全场的作品来,若成,则名扬天下,若败……”
听了这话,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那宋录方成败可真的在此一举了!不过我瞧这事可不像杜行老的作风。”
那人微微一笑:“是谁的手笔那是一目了然的。”
众人将目光落在了安静地坐在杜行老斜后方,不发一言的杜小娘子,突然便打了一个冷颤。
唐枝听见这些悄悄话,也不由得多看那杜小娘子几眼,后者不知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亦或是凑巧,也朝她这儿瞟了一眼。
目光相对,杜小娘子面带微笑地朝唐枝点了点头,唐枝的脸上也堆起了笑容,颔首以回敬她。
视线移开之后,唐枝暗暗下决定,日后定然不能让宋玉延加入竹雕行,否则遇上杜小娘子那等厉害的女人,她被坑成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
并不知道场外有人在替她担忧的宋玉延安静又认真地看完了前辈的竹雕,他们拿出来的多是笔筒、香筒等,上面或采用了浅浮雕手法,又或是采用了透雕手法,留青雕则采取Yin刻的雕刻手法,虽然刀工飘逸、构图恰当,但是不管怎么看都有种画面呆板、层次单一的感觉。
除了竹雕行请来的德高望重的名人发表了自己对那些竹雕的看法之外,场上的竹雕名家们也都在相□□评彼此的竹雕。
宋玉延只称赞了个别线条刚劲有力的名家竹雕,别的倒是没怎么点评。倒不是她看不上那些竹雕,而是因为她的立场不支持她去点评。
后人的竹雕工艺也是从前人那儿继承和发展而来的,也就是说,没有这些匠人的技艺传承,便不会有后来竹雕的蓬勃发展。
可让她违心地称赞这些竹雕,她试问也做不到。
而她的举动让本来就看她不顺眼的人更加不满了,质问她:“宋录方,你为何看了我的笔筒后不发一言,是否瞧不起我?既然你瞧不起我,那不妨拿你的竹雕出来让大家看看,品鉴一下,看你是否有瞧不起我的本事!”
宋玉延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她听见后面有人提醒道:“他的儿子当初在刘知州找寻的录方竹雕时,为了贪功而假冒你,后来这事被衙门发现,受了罚的。”
宋玉延明白了这位竹雕匠人为何会用愤恨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只是她这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他儿子其身不正最后被罚,与她何干?
杜行老清了清嗓子:“安静,切记今日只是切磋交流——”
杜行老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人附和刚才的竹雕匠人:“既然是切磋交流,那何必守着那些繁冗的规矩呢?随意些如何?”
杜行老语塞了,他看了一眼自家的女儿,又看了看宋玉延。宋玉延感觉到了数十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扭头示意唐叶拿出她的竹雕来。
她道:“诸位说得没错,既然是切磋交流,那还是随意一些为好。录方承蒙诸位看得起,邀请录方前来参加此次切磋大会,不过在录方拿出拙作之前,也想请各位前辈指点一下小徒。”
众人早便看见坐在她后面的唐叶了,虽然看出她是个女子,不过考虑到杜小娘子以及观众席上还有女眷在,倒没人去拿她的性别说事。
宋玉延的话一下子将众人的视线聚集到了唐叶的身上,她紧张了起来,身上也开始冒汗。
唐枝有些担心她是否受得住这种场合,毕竟她以前还是一个内向、胆怯的孩子呢!
出乎意料的是唐叶最终仍旧顶着众人的目光,拿出了她的竹雕来——一件臂搁。
一般的臂搁多采用留青刻法,故而众人在她的雕刻手法上倒没有别的说法。她的臂搁上刻的是郊外田野边上的农家小院,小院门前长着不少杂草,而杂草中蹿出了一朵野花,令院外的画面一下子生动活泼了起来;
小院内则有一条狗与一只鸡,本该在吃虫子的鸡却没有做它该做的事情,反而追着那条狗在院子里跑。狗的胆子显然不小,然而却还被鸡追着跑,只能说明这鸡狗相处十分和谐,这样的画面也令人忍俊不禁。
许多人几乎是带着笑容看完这件留青竹刻的,而点评完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是宋玉延的徒弟、一个年轻的小娘子所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