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是犹豫,是痛惜,也是羞愧,支支吾吾许久,终于说出来,“有人报案状告吃猪rou吃死了人,少安他被判了刑!”
轰!
袁家三人全全呼吸一滞,两眼发黑。如此一道惊雷,直直将他们已有裂痕的心劈成粉碎。
“你说……啥?!”
袁父瞬间惨白的一张脸,摇摇欲坠的身子,昭示着他遭受打击之大,承受极限所在之处。袁氏与耿秋月一并扶上来,急得不行,想多多了解袁少安的境况与事情的始末,又得关照这身心破败的当爹人,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张顺德深知自己带回的是坏到何种程度的坏消息,然他一介平民,扛不住也不敢反抗,此案若有任何回转的余地,皆非凭他一人之力能做到的。
“袁大叔,您别激动,身体要紧!”
“我问你话!到底是咋回事!”
袁父激动不能自持,脸色已难看至极,仍旧撑着意志,欲要通晓此事来龙去脉。他深信,自家的猪没有问题,自己孩儿是被冤枉的。张顺德愁苦无助,垂下头去,哑着嗓子将今日在县城衙门公堂上发生之事细细道来。
今日,原告林生状告张顺德卖病猪rou致家父暴毙而亡,县太爷差了仵作火速前往凤凰镇林生家中验尸,随后与恰巧从凤凰村袁家回程的那位大夫一同回到县衙,初步验证林生的供词,他暴毙身亡的父亲林老爹的的确确死得异常。至于具体死因,尚在进一步查验对比中。
怀揣希望耐心等来的是这般不明不白的消息,袁少安与张顺德悬着的心如何放得下来?事情一日未闹明白,他们将永远寝食难安。
不过,只要此案尚未走向对己方绝对不利的那一端,他们二人还是能略略定神,继续等待严谨断案与公正审判的。
只是只是,休堂的间隙,才过去半个时辰,再升堂时县太爷王大人与钱师爷的脸色态度,齐齐变了个样。验过尸的仵作与那位检查过猪rou来源的大夫,给出确切验证结果——猪rou有问题,问题出在猪rou来源,袁家的猪有病。
这可把袁少安张顺德给惊呆了,打死他们也想不到,情况竟急转直下到这个地步。袁家的猪拉个稀,宰了吃还能把人给吃死?!
于是,原告林生更是得意,改了方向,不再咬着张顺德这个卖rou的,转而一口咬定是袁少安养的猪把他爹给害死,要求大人公正办案,将祸端铲除,并对罪魁祸首施行惩戒,势必要罚钱,让袁少安蹲牢房……
莫名成了被告的袁少安哪里能服,心气颇高心境也够稳的她不能像姐夫那样受窝囊罪任人指摘,不管不顾施展她极佳的口才据理力争,求那堂上公正廉明的王大人彻查此案还她清白。
而那原先还态度中立的王大人,不知何时已完全偏向了原告一方,又有仵作等人佐证,面对袁少安的苦苦争辩,非但全不入耳,反而烦躁不已地斥责袁少安狡辩,望向她的眼神,说不出的厌烦与反感。
眼看情势不对,袁少安无奈去看钱师爷,那个与她好友陈公子交情也不浅的男人,却是未能从对方眼中获取丝毫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于此,案件审理的走向对被告极其不利,袁少安一再请求要重新验尸验猪,王大人并不听,再三强调人证物证具在,要当场判定被告的罪名,如原告所愿,准备下令端了本案祸端,并处被告罚款与牢狱之刑。
事已至此,袁少安终于明白,这官老爷在针对她,似乎故意要整她。可不论背地真相如何,此时的她并无见地,不了解审案的一般流程,只知这王大人若是当真一声令下要端她家的猪,无异于抄了她袁家,那么往后全家的日子都绝不能好过了。
于是,慌乱了心境的她,情急之下作出自认为最完美的对策——大义凛然地将此案罪名揽上身,避免祸及家人,避免祸及家猪,乃至避免祸及那已吓软了腿的姐夫张顺德。
“都怪我!前两天家里有头猪得了病,我没在意,也没给家里人说,没给张顺德说,把那头生病的猪卖给他,让他宰了去卖。没想到,我以为只是小病的猪竟然吃死了人,我后悔呐!王大人,这一切都怨我,不关我家人的事,也不关屠户张顺德的事,家里剩下的猪也都好端端的没得病,只有那一头,我粗心大意对待的那一头……”
……
最终,王大人以被告袁少安误卖病猪致人死亡之罪名,直接略过关押候审立案上报,判了刑——赔偿原告三十两,牢狱两年……
“我对不起你们袁大叔袁大娘秋月!要不是因为我急着卖猪rou挣银子,也不会出这种事!”
张顺德说到一半禁不住洒起了热泪,铮铮男儿一日之内心绪起落不定,在庄严肃穆的县衙公堂吓破了胆而语无lun次。被将罪名一力揽上身的袁少安感动得红了眼。浑浑噩噩回到村中,家也不回直奔袁家报信,愧悔之意压得他喘不过气,说着说着便滚了泪。
只是还未等他把愧疚通通道出,听完整件事的袁家几人全部手脚冰凉心间发冷。不能受刺激的袁父更是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失去了知觉。幸而袁氏与秋月稳稳扶住才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