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结果,望着邮件里的那张小小的照片,林殳意不由皱眉。早就听人说现在死个人都不敢随便死了, 因为死不起。公墓一点也不便宜,就跟现代人居住的环境是一样的, 有豪宅也有一般平民的普通坟墓, 还有一种的, 就像是筒子楼那样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堪堪够放置骨灰盒的地方。甚至都不能在上面贴一张大一点的照片。而现在,在林殳意手机里,吴云的墓就是这样的,在一排小格子里,占据了一小小的地方。
很逼仄, 很狭小,看起来,还很穷酸。
那个时候,林殳意回忆起在庭景门口拦住自己车的女孩子,许槐没什么钱,这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在做事前没考虑过许家人最后会是什么模样,本来不在意的,可现在,却莫名开始在意起来了。
陆荆州常常告诉她,那年樊家的覆灭,许家只是充当导火线,真正的凶手是那些恶意垄断行业的,想逼樊家就范的那些人。可她不听,相比许家,她更觉得樊家的人才是她的亲人。那时候,就只想着要报仇了,恨不得将跟当年有一点点关系的人都赶尽杀绝。可现在,似乎有什么在悄然间改变了,逼得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
按照陆荆州的说法,林殳意有些后悔。
或许,是她做得太绝了?
尤其是今天在看见许槐的眼泪时,那姑娘以为她转头自己就看不见了,可她还是看见了。那么安静的,许槐像是一只独角兽一样,悄悄地哭。她不是外面那些只是做做样子想要哭给特定的人看的女孩,而就仅仅是因为觉得伤心难受,自己忍不住悄悄地不想要任何人看见默默地流泪。
没有一点声音,可林殳意在那瞬间却觉得心里也涩涩的,好像许槐的那些眼泪不是留在她的脸上,而是流进自己心里了那般。
林殳意后悔了。
——
接连着几天,许槐没碰见林殳意,后者像是突然忙碌起来了一样,早出晚归,甚至很久没在家里吃过饭了。
许舟云的情况渐渐有好转,许槐也瞒着林殳意在外面找好了房子。
青福市是省会城市,现在在外面租房也不便宜。许槐手里拿着吴云留下来的现金在偿还付苗云后,还有许舟云医疗费,已所剩不多了。许槐看中的是在位置稍微有些偏僻,挨着大学城不远的一处低层公寓。
她担心许舟云身体不方便,特意选了一楼。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一楼的租金还要便宜不少。许槐付了一个季度的,花了几天时间开始打扫和置办家具。
做这些的时候,她都小心翼翼的,没让林殳意发现。
潜意识里,许槐还是不那么相信林殳意会放过许舟云。虽然不清楚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许槐记得的是每一次林殳意提到“樊欣羽”这个名字时的愤怒。这种愤怒和仇视,是对她们家的。
许槐想要将许舟云安置在一个林殳意不知道的地方,她不放心林殳意。
等到租房的事弄好后,许槐去医院陪许舟云。许舟云恢复得不错,在病房,许槐正给病床上的人削梨,这个时间正好是小梨子出来的季节,水多且甜,突然,许槐听见许舟云的声音,“小槐,我下午想去看看你母亲。”
这话一出,许槐削梨的手一顿,刀锋差点划伤她的大拇指,幸好急忙停下了。可再继续时,许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连动作都慢了好几拍。
“今天吗?”她问着无意义的话。
许舟云点头,“你看你妈走了这么久时间了,我也没机会看看她。这么长时间,她也没来梦里找过我,可能是真的很生气吧?”许舟云声音带着落寞。
那,既然会觉得这么难过,为什么当初还要在外面找女人呢?许槐心里很想把这句话问出口,可在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将削好的梨子交给许舟云手中,“那好吧。”不论从什么角度,许槐也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这个要求。
许舟云将梨子分成两块,想递给她。
许槐腾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她心头突然觉得很烦躁,“不要,梨不能分。”说完,她转身走出病房。
许槐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瞬间会特别生气,以至于她跟许舟云讲话时的口气都显得那么暴躁和不礼貌。她抱住脑袋,听见了才病房里传来的轻微的叹息声。
许槐更难过了,她觉得自己失控。
明明已经决定好了要跟世上唯一的亲人好好相处的,明明决定了抛弃过去那些错误的,可是在听见许舟云提起吴云时,她还是忍不住生气了。
她恨许舟云出轨,恨林殳意做事太狠,但是这些不足够跟她恨自己相比,因为她更恨的是不能彻底恨那些伤害她家庭的自己,为这样软弱总是逃避现实的自己感到羞耻和怨恨。
悄悄跑去洗手间哭了一场,收拾好后许槐才回病房。
她进去,就看见床头柜上有颗比她刚才削得不知道要好多少倍的小梨子,只是因为氧化,表皮的颜色已经变得有些发黄。
许舟云半卧在病床上,见门口出现她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小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