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泠问道,“听澈儿说你也派人密切监视靖远王回京各城?”
“是。”容澄道,“皇姐打算何时动吏部?兵部是王叔的人,皇姐要在兵部定下人选前接管吏部,不然有百害而无一益。”
“等吏部今年的升迁调任的折子御批下来。”她又道,“今日朝堂上容烨礼多番推辞不像作假,看样子靖远王的打算这个长子并不知情。”
“我曾以为长兄多少知道一二,如今看来确是一无所知。”容澈眉峰乍起,“春宴那日他所说虎口关应当不是信口捏来,可父王为何要去虎口关?”
“澈儿,你明日送一张边疆图过来。”她即又道,“靖远王果真是叫人猜不透。”
“皇姐。”容澈又道,“父王的打算暂且不管,往后皇姐不可再叫我与堂姐频繁来此,这里已是东宫皇姐要为君臣表率,以身作则,以避结党之嫌。”
容澄正色,“阿澈说得在理。”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如此情分母皇也是知道的,她定不会理会那些谣言。”
容澈淡道,“皇姐,陛下不仅是你的母亲更是当今的陛下。”
容泠一愣,揉起眉间道,“你们说的我知道了,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她自然听懂了容澈的言外之意,幼年时母皇对她万般宠爱,她从未将她当过君王,偏是越大她越觉得所面对的是君王而非母亲,说到底人心如此莫大悲哀。
参朝是最累人的,站得太久腰酸背痛,容澄回到王府先去了无香院,径直在卧榻上坐了下来,斜倚锦殿上。白青桐面前有几本书是她书房里的,她笑道,“青桐喜欢这些山水游记。”
“天下之大,青桐向往自由。”
容澄的眸光暗了暗,即又恢复,“希望有朝一日青桐可以得偿所愿。”
她笑容坦诚却叫白青桐一愣,不知所言,“我知阿澄待我的心意,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接受,又该如何回报。
容澄道,“我今日累了也不多叨扰你,明日再来看你。”说完便要起身,冬歌早瞧见她的动作过来搀扶她出了无花院。
白青桐望着那道缓慢前行的背影,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院子里的海棠含苞待放,俏丽枝头,只待春风夜放应月盛开。好在她们有一年之约,她不用着急的想该如何开口请辞,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心乱,而这次她多费了点功夫才将纷乱克制。
五日之后吏部的呈交的折子御批了下来,跟着弹劾吏部各大官员的折子便如雪花般飞到了皇上的案头,奏章之上整个吏部乌烟瘴气从上到下竟无一人清白,将女皇气的险些砸了御案,连夜吩咐召见了容泠。
安公公赶紧跑去太极殿恭请容泠,出了太极殿安公公在前面打着宫灯,容泠自他身后问道,“公公可否能告知本宫陛下深夜急召所谓何事?”她虽心中有数却也不敢打定主意。
“老奴不敢多嘴。”他又道,“殿下莫要担心。”
“安公公。”容泠叫住他,含笑低语道,“本宫自小不在宫中长大,往后宫中的规矩还要多仰仗公公。”
安公公眼珠一转,他在宫中摸爬滚打几十年,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既然长公主殿下已向他垂示好意,他岂有不顺杆爬的道理,便道,“老奴听说是吏部的事情。”
容泠即又笑道,“多谢公公了。”
“哎呦,殿下这是哪里的话,折煞老奴了。”他重新抬脚,只将容泠送至西殿外让其稍等他进去通报,过了会儿他从里头出来,小声道,“陛下正在气头上,殿下仔细着点。”
容泠道,“公公好意本宫自当回报。”她说完抬脚踏进了西殿,正欲行礼便听女皇不耐道,“免了免了无须这些虚礼,你过来看看,这些个御史当真是要把朕气死才肯罢休。”
容泠依言走过案边在随手拿起一本奏章,说来也巧她手上这本正是弹劾尚书孙鸿的,所弹劾桩桩件件十分详实,直指孙鸿以权谋私触犯夏律所定“六脏”之法。她看完后将其放下见女皇默许,便将所有奏章依次看完。
她虽派人去授意一些御史弹劾,也利用各种办法给他们透露风声,但如此多的弹劾奏章却是她始料未及的,这里面有几本倒是条理中肯,她已默默将其名字记下,其余大多是因与吏部某些官员结怨,跟风弹劾以泄私愤,在没有摸清陛下心思时她不敢开口。
女皇见容泠只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怒气稍平,却道,“你看看这些自诩是朕的股沟之臣如今与乱臣贼子有何区别,一个个寡廉鲜耻祸国殃民真是该死。”
见女皇怒火大炽容泠忙伏跪在地,道,“母皇息怒,先听儿臣一言。”
女皇稍作平静,说道,“你先起来。”
容泠直起腰身却依旧跪在地上,“儿臣斗胆翻阅母皇奏章,御史所弹劾吏部徇私一事已动摇国之根本理应重罚,但其中一些奏章儿臣看来却是捕风捉影乃个人私恨。”
女皇揉捏额头问道,“何以见得?”
“御史林大人弹劾吏部书令史沈大人中饱私囊以权谋私,区区书记小官哪有通天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