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蒨有了主意,微微颔首,叫她走近些,细看了半晌:“留在本宫身边,就不能叫七月了,你另想个名儿吧。”
七月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在一旁苦思冥想。
牙婆又将手里余下的几个人向前推了推,王蒨重新看了起来,她记性不好,这会儿又忘记她们方才都叫什么了,眼光落了几回,看向其中一个女童。
看不出究竟什么年岁,面容干瘦,头发在光照下也有些发黄,一双眼不安分地转动,看起来有几分机灵。
王蒨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童立刻朗声回她:“回公主,奴婢叫桐叶,如今十三岁了!”
王蒨见她半点不露怯,追问一句:“识字吗?”
桐叶不停点头:“识得,识得,还会背诗!”
牙婆拍了拍她的肩膀,朝王蒨道:“公主,这丫头就是闹腾了些,不安分,心眼很实诚!”
王蒨陷入了纠结,她又细问了一遍其他三人,最终还是留下了桐叶和七月。
七月高兴之余,还在认真给自己想名字,桐叶则是快活地要蹦起来了,牙婆按着她们两人就要下跪,王蒨连忙让她们免礼了。
乔杏留了人,拿了楔子,领着牙婆往外走,往婆婆手中塞了些银钱:“婆婆辛苦了,这都是公主的意思,给她们贴补些吧。”
如今这人命飘零的世道,有人愿意买她们的命已算走运,女童们跟在牙婆身边谋求出路,也恨不起她,总比曝尸荒野好多了。
牙婆掂着手里的银钱,感慨三公主如传闻中一样仁善,感激涕零地下去了。
银两不是王蒨的,是李意行的。
李意行不把金银当回事,兴致来了扔两锭银子投进湖里看看水花长什么样,这样的情况也是常有的,王蒨也不知他究竟有多少银钱,留在府里的反正够寻常人吃喝几辈子不愁了。
被她花去,总比让他浪费了要好,王蒨厚着脸皮不跟他客气。
花旁人的钱总归很大方,王蒨又开了箱子,拿了些银钱给乔杏:“你去带着她们裁两身衣裳,看看有什么要置办的。”
乔杏颔首下去了,王蒨坐在院里继续点茶,霖儿眨着眼,好奇道:“公主买她们是为了行事方便吗?”
“一个会功夫,一个机灵些,”王蒨沉沉叹气,“又出身于市井,是要方便许多。”
她昨夜出门时就察觉,自己与身边的几位婢子对于真正的市井生活是一窍不通,不懂得怎样伪装,也不懂如何打探消息,更何况,李意行在她身边不知留了多少眼线,她必须要有自己能用的人,
一个时辰后,乔杏带着桐叶与七月回来复命了。
她们洗过身子,穿了身新衣裳,虽还有些不合身,但比方才看起来要整洁了不少。公主府上没什么严苛的规矩,来的路上,乔杏已经吩咐过她们二人,这会儿两个婢子站在王蒨面前,规规矩矩喊了声:“公主。”
王蒨放下手中的器具,笑着问七月:“想好名字了吗?”
七月攥着衣裳的一角,紧张兮兮地:“奴婢没读过多少书,就叫九月吧……”
七月被牙婆买下,九月被公主买下,也不知是在起名还是报恩,王蒨没有阻止,只是道:“好,若你哪一日想改了,记得告诉本宫。”
九月感激地看着她。
王蒨又问桐叶:“你既从前读过书,往后留在书房里当差,如何?”
桐叶一双大眼泪汪汪,不住点头:“多谢公主!”
跟在她身边,王蒨也不知她们这句谢是不是说得太早了,她面上不显,看了看天色,忽而问身边的乔杏:“世子今日的书信还未送来么?”
第40章 砚台 那砚台为端砚石,沉沉一块,砸下……
李意行的信件每日里雷打不动地送过来,王蒨不会仔细看,只当他报个平安,做做样子。
今日天色近暮,还未有消息,王蒨左思右想,吩咐了人去官驿问一嘴,免得旁人说她一点都不放心上。
桐叶与九月刚到府上,两人神态还有些激动,似乎就等王蒨让她们做些什么,王蒨只是又多问了几句她们从前大多在做什么,听她们说完,就让她们下去。
二人眼巴巴瞧着公主,公主缓缓道:“你们二人初来乍到的,先在府上适应些日子吧。”
王蒨听说牙婆手下的女童四处为家,没个安稳。她又见桐叶与九月两人都瘦的前胸贴后背,只好叫她们修整几日,尤其是桐叶,再机灵的人也要对地界有了熟悉感才能吃得开。
待二人走远,王蒨偏着头对乔杏又添了一句:“这几日若是要出门置办东西,带上她们一起去。”
二人说话间,照风从外面回了府,一进院子就往公主身边通报,手里拿着封信:“公主,世子的信送来了。”
王蒨接了信,在照风和乔杏的目光下,起身进了屋。
铜炉里的香是外面铺子里买的,比不得李意行制得那样细腻缠人,甚至还有几分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