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天又来打扰了。”罗泣笑了笑,上前给万母一个拥抱。
万母轻拍他的背,“都这么多年了,你每次来都说这句。”
“对啊,这么多年了,你每次都回我这句。”罗泣笑着回答。
看着情同母子的二人,万岁啧了一声。
没人理他。
万岁又啧了一声。
还是没人理他。
万岁啧了第三声。
“你再啧一个试试!我把你舌头给拔了!”万母警告说。
“亲儿子就不是人吗!”万岁哼了一声走回房间,在关门前他又啧了声。
“我先去换衣服。”罗泣说完,又跟万母拥抱了一下才回房间。
刚打开门,罗泣就受到万岁的袭击,他抱着刚换下的脏衣服往自己扑来,估计是想使用臭气弹,试图使自己窒息。
方法是不错,但执行这方法的人废了不止一个点儿。
罗泣微微侧身,闪过了冲向他的万岁,并在他经过自己时扯过他的右手,让他顺时针转了九十度,然后把他抱着的臭气弹往他脸上塞。
老徐在“塞”字下划了条横线,标注“错误运用动词”;罗泣在标注上打了个叉,标注“这动作确实是塞”。
“唔唔、唔唔唔!”万岁被罗泣按在墙上,既张不了嘴,也不敢张嘴——他可不想吃到臭气弹。
半晌,罗泣才松开了手,“活该。”他无视地上那位再次成为年仅十七岁的傻逼,把书包挂在傻逼的正上方,然后把校服脱了下来。
“……你不能转身换吗?”年仅十七岁问,“我不想对着罗小泣。”
罗泣将他的话翻译了一下:“所以你想对着我屁股。”说完,他连忙提上裤子,“你想对它做什么!”
万岁倒抽一大口气,“我去你的。”他疲惫地离开了房间,留下狂笑不停的罗泣一人。
换完衣服出来时,万岁已经把他那PS不知道几接上电视机。当年,万岁用了大半辈子向罗泣推销这PS不知道几有多好玩,可惜还是失败了。
不过那次的失败也不是没有得着,就在罗泣被洗脑失败的第二天,他把他爸给他买的游戏碟带给了万岁,美其名曰“借”,实际上其实是送给他了。
罗泣不懂得欣赏它的美,正如万岁也不懂得欣赏音乐的美。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黑袋子,走出了阳台。
万岁家的阳台很大,平日没晾衣服的时候会架起一张躺椅,坐在上面晒太阳十分舒服,尽管现在太阳要下山了,不过他并不介意这点小事。
阳台的方向传来笛声,笛声清脆而不刺耳,是十分温柔的声音,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像小时候被大人背起来时,经过宽阔的肩背传到紧贴着他们的小孩耳朵里,那令小孩感到安心的说话声。
他记得罗泣说过,这种笛叫陶笛、十二孔陶笛、十二孔紫砂陶笛、十二孔紫砂陶笛忘了高中低音不知道AB还是C。
罗泣不喜欢照谱子吹笛,他喜欢自由发挥,不用思考,没有任何规律,也没有任何逻辑,总之吹就是了。
罗泣的原话:我就是乱按一通,然后吹出来而已。
至于是否涉及任何乐理知识,懂的人没在注意曲子,注意曲子的人不懂,但这样吹出的乐曲,还是十分好听。
万岁直接关了游戏,然后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机,放在罗泣不远处。不知道哪天,也忘记了是谁,有人告诉他,这样的曲子只出现一次很可惜,在那次之后他总会偷偷录下来。
然后?
然后交给罗泣。
“我又听到一首好听的曲了,反正你闲着没事,默谱吧。”万岁每次都这样说。
“怎么又没开头?”罗泣每次都这样问,“原创的?听起来很幼稚。”
有没有开头、幼不幼稚,万岁听不出来,但他听出了两件事:一、罗泣不知道那是他吹的;二、罗泣在说自己幼稚。
太阳完全消失在建筑物后,只留下仍未散尽的金光,罗泣这才放下陶笛,转身回客厅。万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罗泣刚走进客厅,他就从洗手间出来了。“洗手吃饭了。”他拍了拍罗泣的肩,“我帮你拦住那臭小子的筷子。”
万岁家的吃饭时间总是如此乐也融融的,罗泣有时会想,如果没有他,姓罗的那家吃饭的时候可能也是如此的。
白饭上突然多了一只鸡翼。
“跟你说过多少次,吃饭不要发呆!”罗泣抬起头,对上佯怒的万母,“都被抢没了,这是最后的了。”
桌上那盘像山一样的鸡翼,如今只剩下一个空盘子和一只手,然后那只手把盘子拿走了。
这下连盘子也没了。
罗泣侧头看了正在舔盘子的万岁,后者打了个冷颤,僵着脖子不敢回头。
到了深夜时分,万岁站在床边盯着已经躺好的罗泣,心里万分不舒坦,“商量一下。”他说。
“不果着睡可以,睡里头不行。”罗泣言简意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