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迟默那种近乎变态的控制欲,怎么会轻轻松松地就给了这他三个小时的自由。
司机始终沉默,一路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颜意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不自觉地掐紧了掌心。
一路沉默着开到了A大校门口。
隔着老远颜意就在门口的树荫下看见了抱着书的柳向晨,一旁的曹航蹲在地上低着头玩手机,不知道已经在那等了多久。
颜意一言不发地跳下车,刚迈出两步便听到身后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颜小少爷,5点钟我会在这等您。”
颜意咬紧了牙,脚步略微停顿了片刻,抑制不住地冷笑一声:“放心,犯人不会逃跑。”
前方的柳向晨和曹航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对他招了招手。颜意勉强压下心底的怒气,快步地走了过去。
柳向晨将手里抱着的书塞到他手里,啧啧叹道:“我还以为见不着你了。”
颜意伸手接过,嗤笑一声:“有劳挂念,暂时还没死成。”
曹航收起手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颜意。他的脸色依旧十分不好看,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是迟默良心发现了,还是只是短暂的给你放个风?”
这人嘲讽起人来永远一针见血。
颜意抬脚往学校走,语气不冷不热:“你说呢?”
曹航冷笑:“真是感动中国好男友。”
“谁说不是呢。”颜意自嘲地扯了扯唇角,神情有些发冷。
一旁的柳向晨参与不了他们如此深奥的对话,眼见着两个人脸色一个赛一个的不好看,难得的没有主动插话,三人一路沉默地来到了教室门口。
离开课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夏日的午后人总是格外犯懒,像这种可去可不去的选修课基本很少会有人来。颜意向来是逃课惯了的,眼下虽然打着上课的名字来了学校,可教授甚至还没来他就有些昏昏欲睡,一只手没Jing打采地支着下巴发呆。
身旁稀稀拉拉地坐着三三两两的学生。曹航自从来到教室便塞着耳机,两眼不观外物低着头玩着刺激手游,柳向晨趴在桌上看着他玩。曹航的技术向来很好,看他在游戏里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对柳向晨这种手残党来说是一种享受。颜意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兴致缺缺。
认真算起来,他来上课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他是懒散不羁惯了的人,不习惯任何形式上的管教和约束。平时的专业课都是去的少逃的多,更遑论这种无可无不可的选修课。
讲台前的老教授已经讲了一会儿,空旷的教室内其他人或心不在焉地听着,或昏昏欲睡地半撑着脑袋,或像曹航这样双手放到桌下偷偷摸鱼。这是大学课堂的常态,有些教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会神情严肃地上纲上线。很明显台前的这位教授就属于第一种。
颜意心不在焉地听了一会儿,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支着下巴的那只手也似乎支撑不住,面前摊开的书页在他眼底一点一点的变成了天书般看不懂的字符。
一旁的柳向晨几乎也要睡着了,勉勉强强维持着支着脑袋的姿势,脑袋如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似乎下一秒就会直接趴下去。
曹航依旧在玩手游,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来点去。偶尔习惯性地想要咒骂两句,又迅速反应过自己身在教室,那咒骂声便在喉间滚了一滚,压的极轻极低。
颜意的眼角余光看着,突然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曹航的嘲讽犹在耳边,放风这个词用来形容他现在的处境,简直再合适不过。一天24个小时,仅有的这3小时自由时间,也不是完全地只属于他。他坐在以前向来呆不住的教室里,听着讲台前老教授抑扬顿挫的讲课,身旁是或认真或懒散的学生。
所谓自由,不过是披着假相外衣的禁锢而已。
颜意垂了垂眼,突然觉得无趣极了。
身边的曹航和柳向晨还未反应过来,颜意便已经面无表情地收起面前摊开的课本,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一阵喧嚷,他听到身后曹航和柳向晨急匆匆赶上来的脚步声,其他学生窃窃的议论声伴随着老教授带着火气的呵斥声乱嘈嘈地传入耳中。
颜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将手里拿着的书丢到了楼道角落的垃圾筒里。
他没有回头,踩着台阶下了楼。身后的曹航和柳向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步履匆匆地跟在他的身后。颜意逃也似地一路走到学校门口,颓然地找了块树荫地坐下,像是被人抽光了所有力气。
曹航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颜意垂着头缓了一会儿,视线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半响扬了扬眉:“有烟吗。”
柳向晨是不抽烟的,曹航在口袋里摸了一会,递了根烟和打火机。
颜意低头点上,狠狠地抽了一口,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来。
一旁的柳向晨犹豫了很久,看着颜意的神情似乎好转了些,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刚才……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