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左侧脖子上,那是什么?”
“你想什么呢?没人可以伤害我。”
加百列松松地贴着他的身侧,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那就好,”加百列的眼神又柔和了,他放慢语速,“要相信永远没有人能逼你做你真正不想做的事。”
“一只和你一样的小狗,不过他是棕色头发。”加百列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泛起笑意。
“有人咬了你。”他陈述着。
“什么?”
他从不在酒吧里试图接近加百列,也没办法和其他人做爱。
“还是你认为,我每次和你做爱的时候是在伤害你?”加百列严肃起来。
这本来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周末早晨,他悄悄打量着室友透着水汽的湿润卷发和在晨光中泛着冷白的上身,直到他突然瞥见了加百列的后颈。
他应该松一口气的,而从前他的反应是愤怒,太搞笑了。他放弃了,喃喃地说出一句傻话,“不要让他们伤害你。”
“嘶——”
中,抱着电吉他。一小群人开始齐声喊他的名字,即使他弹得像狗屎,何况那漂亮的手指在琴弦上,如何跳舞似的滑动,熟练地来回爱抚着琴弦。那场景狠狠撞进他的胃袋,食欲和性欲一起上升。于是他离开了。
又一个周六,醒了之后他对着微亮的窗户发呆,直到听见钥匙在锁孔旋转的声音,于是飞速起床去厨房喝水,回应加百列经过时向他疲倦说出的早安。加百列只是回来冲澡换衣服,因为他得再次出门,和他的“艺术家”朋友们一起工作。对于关于是否会猝死的问题,加百列说,在外面睡了两个小时。
加百列去洗澡了,他在厨房里做着简易早餐,自然地想了会水珠如何顺着男人的身体流向脚背,又突然开始略带恶意地猜测那人的牛仔裤下是不是光裸的——就算是神,又有多少条黑色内裤供那些崇拜者拿回家瞻仰呢?当他因为这个想法有点想笑的时候,加百列拎着件干净的衬衣进了厨房,往嘴里塞面包片。
他毫不怀疑,有天加百列会用同样的语气,告诉他——“我已经准备好了,在明天太阳升起前去死,”温暖低沉,像在诱哄羊羔般地,“因为,你知道,今天的晚霞很美。”
“你不觉得你最近的生活方式,有点……过于混乱了吗?”他本来想说堕落,但瞬间改了口。
旅馆里有淋浴间却必须回家的原因——他已经看见了,男人脱掉外套后,里面一如既往只剩下皱巴巴的白色背心,衬衫再次不翼而飞。
“对不起,”他背向他,面对水池,颤抖着手去捡那些碎片,指腹抵着一片锋利的边缘,试图冷静下来,“我只是脑子还没清醒……没睡好,”他颠三倒四地说着,“学校的作业还有那些破事什么的……”等他注意到时,血已经染红了半片玻璃,于是他忙乱地松开手,去拧水龙头,淡淡的血液染上了把手,他才意识到自己拧反了方向。一只手在他更加手忙脚乱前握住了他流血的手指,打开水龙头,然后放到水柱下冲洗。
这模样太熟悉了,一个没有攻击性,温柔到无人能抗拒的加百列,每当他向你讲述自己的某个信条时,都像天使宣读神谕。
加百列停住摸索的动作,皱眉问他,“你怎么了?”
不在酒吧看见的时候,加百列还是那个很难令人讨厌的室友。偶尔几天会因为工作特别忙碌,而更多时候在清早回来,带着晨露和一副放纵后的躯体,让人联想到尘土和马蹄蹂躏下绽放的玫瑰,但他是加百列,生来就具有领头白马上骑士的卷发和高傲神态,以此引诱世人。
但加百列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真正想说的话,他挑起眉毛,平静中带着一丝挑衅,“我一直乱搞别人的时候你可没说过这话。”
“那也是一样。”他干巴巴地回答。
“那是什么?”
他转过头,绝望地看着加百列真诚询问的表情,用空着的手轻轻碰了一下那个牙印,“这里。”
脑子里堆积已久的可燃物质,只需要火星燎上引线。
加百列疑惑地伸手,还没触碰到那枚隐隐渗着血丝的牙印,而他已经无法自控地喊起来,声音却如呜咽,“你凭什么——让他们那么对待你?”他控制不住自己了,转手把杯子挥进水池,玻璃碎裂,有碎片飞溅,划过手背。
这个月加百列和他睡过一次,在他以为没人在家,和电话那端大吵了一架后,扭头看见加百列站在门口。那天半夜加百列到他房间里,治愈他的失眠同时恶化他对神的迷恋。
他冷静地和加百列对视,他能抵抗住蛊惑了。
在意什么?其他摇尾巴的小狗?还是他这两个月来到底哪几个晚上是在被一群人上?他曾长久注视太阳低悬在静止的冰河上,冰川倒塌的一夜,无数碎片的闪光像刀一样割着他的心,而且就扎在血肉之间,永远不会融化了
那怎么一样呢?他摇头。认识你之后的每一刻,你似乎都在伤害我。
“小骗子,”加百列突然笑了,“我知道你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