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榜之前,我过着难得的少爷生活,父母出外工作,而他则是听说到街上的饮料店打工赚钱,家里只剩我一个人,悠哉的过着漫长的暑假。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向习惯早上七、八点起床的我,却变的得睡到日正当中才会悠悠转醒。
暑假的日子是轻松写意的,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小说。以前的我,只看漫画,任何一页超过一百个字的印刷品,我都不看。但经过重考这一年的洗礼和准老师小泓的潜移默化後,我不知不觉的开始喜欢阅读起文字来。在台中的时候,我偶尔会跟小泓借他的小说来看,到了後来,小泓也允许我到楼下的租书店租漫画之外的小说来看。我特别爱看有些历史背景的小说,像金庸、高阳或二月河的,总觉得有个大时代背景在後头的故事,非常的令人着迷。回到家的我,除了跑街上的租书店,也踏进一辈子从未进过的图书馆,借了一些更深奥的文学作品回家阅读。
但比起小说里多采多姿的情节,我的生活却贫乏的要死,两者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我的生命里就只有父母、到了台中就只有穆泰仪跟小泓之间狗屁倒灶的事,不然就是和他的冷漠相处,至於其他人,顶多是嘻嘻哈哈、虚应故事,他们就像流星般在我的生命中出现又消失。
当一个人懂的越多,似乎就会变的更孤僻,现在的我已经很少去找以前玩在一起的孩子伴,就算找了也话不投机三句多。当父母亲跟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就是看小说、看电视、玩电脑,活在自己一个人的封闭世界里。我开始可以体会到,在国中、高中时表现一向是高人一等的他,为什麽在家里会显得如此自闭了,因为如今的我也是跟他当时一个样。与人接触实在太麻烦了,还不如躲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
日子过的很快,指考的成绩公布出来,我出乎意料的拿到了超高分,这是我这一辈子从未想像过的高分,我想父母压根也没想到我会考那麽好。到补习班去做了落点分析後,他们说我可以上政大或师大…。
天呐!这种学校,打死我都想像不到我可以进去读!
这下子,我更是趾高气昂了,尤其是跟他打照面时,我的眼睛立刻移动到额头上。
「哼!怎样,我跟你差不多吧!」我心里这样想着。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就算他知道我可能变成他同学,他的神情还是完全的漠然。母亲叫他教我怎麽填志愿,他竟然冷冷的回答说:
「我怎麽知道怎麽填?叫他去问补习班就知道了。」
他就像威名满天下的将军,功高震主,连老妈问他话,他都可以不甩。这种事如果发生在别的家庭里,父母可能连家法都拿出来了,还由得他说完话房门一关就没事了吗?
他的不友善态度,让我更想在他面前炫耀,少数的谈话机会中,相互呛声的情况也越来越多。
譬如某一天早上,母亲在出门工作前嘱咐他要喂後院养的小鸡,他跑来敲我的门,说上班来不及了,要我喂。但当时我睡的跟死猪一样,他在我门外喊,我根本没听到。等到我睡到中午醒来,吃完午餐看完电视,要到後面上厕所时,才赫然发现,没水喝的小鸡们已被毒辣的夏日阳光晒的奄奄一息。
我七手八脚的把小鸡弄到屋檐底下Yin凉处,但热衰竭的小鸡们早已是回天乏术。到了六点母亲回家,七只小鸡已经死了五只,另外两只也不知道还是不是活的过当晚。母亲看到小鸡的惨况後,骂了他一顿,但他只是把责任推给我,说他有交代我喂小鸡。我则是回嘴说根本没听到他跟我讲话,他不甘示弱的说有听到我说好的回应。於是,我们吵了起来,母亲也加入争执的行列中。
这场闹剧直到听不下去的父亲出声喝止我们的吵闹,才暂时安静下来。
离开吵闹现场的他,满脸不悦的闪进房间,在房门关起的前一刻,他撂了一句话:
「不要以为考的好就不用做事啦!」
我当然也不会认输,在门外回呛他:
「当初你放暑假还不是都不用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