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最後一个问事的,所以就待在公廨里看Teddy的姑姑退驾。我平常很少走庙里,所以对这类仪式感觉还蛮新鲜的。
神明上身对尪姨来讲,体力的消耗很大,所以姑姑在退驾之後,还坐在公廨旁的椅子上略为喘息一会儿,才回复正常的身心状况。
桌头火顺说有事先走,公廨里就剩我、Teddy与姑姑。
姑姑不知怎麽的,挥了挥手叫我跟Teddy过去。
姑姑抬着头看着我们,说道:
「其实,都价阿立祖搁有另外一个指示,伊叫我欲亲嘴向恁俩ㄟ郎贡。」(其实,刚刚阿立祖还有另一个指示,祂叫我亲口对你们两个人说。)
姑姑喝了口水,又说:
「阿立祖讲,恁两ㄟ尚好不通行相偓。」(阿立祖说,你们两个最好不要走太近。)
「行相偓?」Teddy一头雾水的问他姑姑。
「我嘛m知阿立祖真正ㄟ意思,不过伊就是安呢贡,所以恁两郎以後无通相接相招出去就是啊。」(我也不知道阿立祖真的的意思,不过他就是这麽这,所以你们两个以後没事就别太常一起出去。)
「嗯…」
Teddy与我都陷入了无语的沉思状态中。
「好啦,麦搁想价多,中昼我煮好料ㄟ互恁呷吧。」(好啦,别再想那麽多,中午我煮好料的给你们吃吧。)姑姑站了起来说道。
「今价十点外,我想欲带阿兴去化石馆行行ㄟ,到中昼才转去赴呷昼。」(现在才十点多,我想到阿兴去化石馆走走,到中午再回去吃午餐。)
「好啦,嘛是ㄟ赛。」(好啦,也是可以。)
※※※※※
离开公廨後,Teddy带我去逛附近的左镇化石馆。一路上我们依然说说笑笑,但我从他的表情中看的出他跟我一样在思考同样的一句话,也就是姑姑转达阿立祖指示的那句话。
逛完化石馆,我再次坐上Teddy的车,并打破沉默问他有关阿立祖指示的事。Teddy一直避重就轻的闪躲问题的核心-我们两个别走太近。一开始他半开玩笑的说:
「那我们两个以後出去都离开五公尺以上好了。」
当然,我不会轻易让他逃过这个关键问题,继续的追问。
「那不然以後找几个人跟我们一起出去吧。」
Teddy的回答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阿立祖如果灵验,那我跟Teddy的友情是不是不应该继续,两者应该回到各自的轨道上。
我对阿立祖的指示是半信半疑,毕竟我不是祂的信徒,但从小跟着姑姑在公廨出入的Teddy,他的想法又是如何?要是阿立祖一向很灵感,那我们两个「走相偓」,那不就会有坏事发生?那如果阿立祖的指示只是偶尔灵验的话,那就当参考听听罢了。但是,说了半天,直到进Teddy家大门前,Teddy都不对这个问题做正面的答覆。
香味四溢的饭菜香,在我们还没进门之前就扑鼻而来。
「喂,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啊?」我下车站在一旁,又问了一次。
Teddy完全不鸟我,就直接跑进屋里,边跑还边喊:
「足香ㄟ呢,阿姑你是煮啥米好料ㄟ,我肚腹将欲夭死啊啦!」(很香耶,姑姑你是煮什麽好吃的,我肚子快饿死了啦!)
Teddy完全把我晾在一旁。但他的举动,让我更加怀疑,阿立祖的话是否真的有其可信度?
我进到餐厅,桌上摆满了一道道超棒的好菜,样样都散发出南台湾人的好客之情。既然盛情难却,我也就不客气的开动了。菜肴里有我最喜欢的红烧草鱼,姑姑说那是刚刚一个信徒拿来的现捞仔,我下箸一嚐,超鲜美的。以前在台南家里,每天都会有一道菜是鱼类,但到了台中常吃外食,吃到鱼的机会就少了。当然啦,还有乡间才有的特色菜蔬,像树子(北部讲破布子,高雄讲朴子)、龙须菜、炒菜瓜(丝瓜),这简直就像回到家里一样。
Teddy本来就很会吃,就连平常食量少的我也胃口大开,卯起来扒了三碗饭。我们的捧场,也让Teddy姑姑不时露出她那有点吓人的笑容。
吃饱了午餐,Teddy说要带我去附近的虎头埤玩,但我跟他说有点累,明天再去好了。
其实我有点不太想出门,别忘了我在台中的计画是把几个月来没看完的电视给一次补足呐!
於是,一整个下午,我都在看电视的欢乐气氛中度过。Teddy则是跑去找朋友,听姑姑说他们是到附近野溪钓鱼去了。
转眼间夜色降临,姑姑又变出一桌好菜,加上Teddy下午钓的那几尾吴郭鱼,真让人不想回台中再去吃外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