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过于突兀,在感觉上就有许多需要商量与拒绝的地方。然而当着曼娜爱华的面,话也说不出口。只得说:「那就这样吧。」曼娜大风大浪是见惯的,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诧异,她拿过自己的杯子,只看着杯中的谈黄色的茶水不看人。吴为很快地就在后面的厨房大显身手,他剖鱼剁肉,把案板剁得发响。还在大呼大叫地叫起曼娜帮忙,等曼娜不情愿地到了厨房,他却不让她沾手,他说:「这下你可如愿了,不是说要把这帅气的警察介绍给爱华吗?没想到他们竟早就认识了。」「那就得看他们的缘份。」曼娜心不在焉地说,支着耳朵听他们在客厅说话。她听见爱华大惊小怪的笑声和星宇风趣的调侃。她还听见一种类似细沙崩坍的声音,那种声音持续不断,无疑来自幻觉,来自她的意识深处。
菜差不多好了,爱华殷勤地摆起饭搬弄碗筷,难以掩饰的笑意洋溢在她那稚气的脸上,曼娜端着菜上桌问道:「你笑什幺?」「没有啊,我没笑。」爱华狡辩着,曼娜把脸一沉,说:「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小女似的,至于吗,没见过男人似的。」把屁股一扭又进了后面,爱华不明白母亲为何无端地恼怒,想笑,又拼命忍了。上完了菜,吴为开启了一瓶洋酒,星宇不大会喝,但碍于情面,只好免为其难。爱华也破天慌地跟着举杯,很快地就红晕盖脸两眼泛春一派绯色。
大家推杯把盏,席间顿时热闹起来。吴为问道:「星宇,你在局里也干了不短的时间,怎也不见得升迁。」星宇转弄着酒杯显得无奈:「像我这样的,要后台没后台的,要靠山没靠山的,你就是干到死,也是排在人家后面的。」「现在那里不都是这样,这些天我跑了不少地方,我这堂堂师范生就剩下教幼儿园了。」
爱华愤愤不平地说。他们说得无心,曼娜便把这些记着,便开口:「星宇,你也不能太书生意气了,该送礼请客还得行这俗礼,逢年过节的到领导那里走一走,带点礼品什幺的,对于今后的前途还是有用的。」「我记着了。」星宇说。爱华也说:「我妈这可是为你好,没见过那个人让我妈这幺上心的。」「星宇,你可记得,我们家一向没男孩子的,我也不年轻了,今后这家里男人干的活你可得来。」
吴为面赤耳酷毫不遮拦地说。「我一定,只要你们用得了我,我一定来。」
星宇连声说,尽管是喝了不少酒,但星宇还算理智,他说这话时拿眼紧对曼娜,还是要征得她的同意。曼娜这个人冷静但并不顽固,她能理解一个热烈盛开的年轻男人的心度长出来的没完没了的爱欲。「是啊,一回生两回熟,今后可常来呵。」
曼娜很是盛情地对着星宇说。星宇只觉得大腿让什幺东西踢了一下,他想移开那只腿,可是那只赤裸着的脚掌却却紧追不放,他记得爱华是穿着鞋子的。曼娜的双眼放光,如灼灼桃花,默默地看着刘星宇。他低着头,但是很快,有一种东西,又迅速地把这些声音淹没,人像在绵软的沙滩里,被沙子摩挲着,渐渐的,搓热了皮肤。曼娜的眼睛,是那一片汪洋大海,他渴望,投身里面。
星宇现在进出曼娜的家名正言顺,街邻们都知道这小警察正跟爱华谈恋爱,都夸他们是男才女貌十分般配的一对。说得曼娜也喜上眉梢梦里都笑出声来。也就把刘星宇当做末来的女婿看待,平时在他跟前穿着也捡点了些、行为也端庄了起来。就是没人的时候,星宇对她动手动脚的她也严颜正色地阻止,她让星宇承诺,想跟爱华谈情说爱,就必须终止跟她的这段悖于伦理的孽情。星宇在曼娜那里吃不到甜头,也就一心一意地跟爱华相爱,此时,两人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凑到一起难免耳厮鬓缠交肩搭背。星宇天生嘴甜舌滑就有这种讨女人喜欢,而且应付自如的本事。每逢这时曼娜心里像揭开了的醋缸冒着酸泡,她看着男人幡然醒悟眉飞色舞的表情,心想这就是男人的嘴脸。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就是这种下流的嘴脸。
少华在省城通过熟人帮爱华安排了一个留校任教的名额,他也不敢当面通知爱华,甚至于连电话也不敢往她家里打,只能默默地将一切安排妥当,通过校方发来信函。爱华接了信之后,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个便打电话告诉了刘星宇。星宇接了电话,刚巧手上的事放不下,也就忙完了才赶到她家,是曼娜开的门,她说爱华等不及到学校报到了。她可像是要出门的样子,浓妆艳抹把一张脸描得唇红齿白,皮肉紧致,绷得油光水滑。穿着一套紧身的西式套裙,颜色是那种深灰色的却有淡墨的条子,曲曲折折地绕在她的身上。「你是要出门?」星宇问道,曼娜悠悠地说:「不出门我就不能穿得这样?」星宇搭讪着便踱在她的后面进了客厅。那风扇一吹,越是疑心刚才是不是有点红头涨脸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客厅里泡着茶喝,这段时间正是巷子里最为静谧的时候,客厅里的寂静又放大了这份空旷。
刘星宇跟她对坐了一会儿,满耳都是静。过分的幽静反而让他有些六神无主了,胸口没有缘由地一阵跳。曼娜何尝不是也这样,做出放弃的承诺之后,原以为自己从此就能够心静如水的。但是没有。相反,想跟他欢好的念头甚至比以往更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