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芙一眼识出,这几招掌法,便是“落英神剑掌”了。杨逍曾言,此掌法源出剑招,故有“神剑”二字,掌风所至处,遂如剑锋芒。
竟这般厉害。从前我耍脾气,与他动手,他……他那几下子,都是故意留下破绽,哄我玩的。”
“小鬼,你休得猖狂!”壮汉脸色一红,知技不如人,心下惭愧,但听杨逍口无遮拦,羞辱“圣教”在先,更对教主无礼,遂怒不可遏,将内力倾注八分,尽化一击,猛向他砍了去。这一招来势汹涌,劲若沧海横流,怒涛惊岸,令人不敢小觑。
但见三人目露凶光,各挥坚持锐,齐向杨逍击去。纪晓芙冰雪聪慧,只一推敲,便登领其意,知对方意在婴孩。乍念及此,她不由一诧,心下生厌,怒嗔道:“祸不及妻儿,你们这般,可还要点脸么!也难怪,诸位奇丑无比,断不会有姑娘爱睬你,又怎会明白?”然话音刚落,那三人面色一沉,皆咬牙切齿,被气得不知所言。
这一啼哭,他二人相顾无言,皆神色凝重。五毒教行事狠辣,纵知不敌杨逍,但亦深知,他为护婴儿周全,必有所忌惮,只要伤及婴孩,便不攻自破。故此,那矮胖老者步前,抽出软鞭,高呼道:“我们一起上,谅那小鬼和女娃娃……也忙不过来!”纷跃足起身,挥招袭来。
而另旁,青巾男子踟躇未定,不敢出手,反是旁的壮汉,提起泼风刀,刀随身起,倏向杨逍怀间砍去。壮汉攻势虽猛,但不过莽劲,连砍数下,却一刀未中。杨逍半身后仰,身形怪异,似身藏弹簧般,稳身倒滑三步,令壮汉愕然。他见人神色,放声大笑,嘲讽道:“我以为五毒教有多厉害,就这两下,还是打道回府,请你们教主找我罢!”
只见老者急退两步,骤拉开距离,软鞭若浮萍絮柳,忽左忽右,绕她身畔飘荡,毫无章法。纪晓芙一时无解,只得见招拆招,或青锋乱点,使得一式“月落西山”,或剑势夭斜,横推一招“金顶绵掌”,心中却暗暗叫苦,想到:“若非我身怀有孕,不敢出全力,怎能处处受制!”两人你来我往,相斗正酣,谁也占不得上风。
杨逍不慌不忙,左臂微抬,边摇晃着臂弯,边轻哄婴儿:“你乖,不要哭,看我把那些丑八怪都宰了,再陪你玩。”
殊不知,纪晓芙方才话语,字字凌厉,直戳要害,倒似杨逍所语。想来月前,他二人闲时斗嘴,虽说不过杨逍,可天长日久,总也学去三分。
眼见先招落败,那壮汉心恼,俶抄起铁钩,径向他刺了来。然周旋数招,那长鞭却愈挥愈快,尤似鬼魅,竟不予人半分空隙。壮汉知他身手不凡,若以硬碰硬,必讨不得好下场,遂一易攻势,当下左腿横扫,偷袭起他下盘,欲抢占先机。
慌乱之中,且听“啊哟”一声,壮汉登时倒地,只抽搐两下,立时没了气息。然他颈中处,赫见两点血洞,肤色青紫,显是中毒身亡。此时,另一矮胖老者本欲出手,见状惨烈,连退步一二,心想:“这明教小鬼年纪不大,武功却甚高,出手更是狠辣。相较同门行事,堪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不敢近身。
杨逍骤定心神,嘲讽道:“那么丑,可少讲两句。你爷爷我狂惯了,要你管我?”只见他衣袖盈风,双臂齐出,一招一式皆风流潇洒,瞬化刀风虚无。壮汉心有不甘,紧又提腕,直劈一式“断金裂石”。顷刻间,且听声清脆,杨逍指弹刃背,迫人虎口一震,闷哼了声。将动未动时,他掌风拂面,壮汉双眼一花,见掌影纷至沓来,或五虚一实,或飘忽缭乱,若满天花雨中,长风入怀,拂飞琼尽落般。
那壮汉眼花缭乱,只头晕目眩,一举挥得数击,却招招落空。他连中九掌,便如身刺九剑,骨痛欲裂,待第十招至,杨逍瞬时变招,攥指成爪,登向他喉间抓去,奋力一捏,倏听“咔”声清脆,那喉骨尽折,瞬口吐鲜血,立时毙命。旋即,杨逍更蹬足斜踢,将人横踹二丈,重倒向
那老者心想:“她出剑狠辣,但身子不灵活,我虽敌不过她,只周旋着便好。”欲拖延时分,待纪晓芙力竭不备,再一举拿下。
杨逍斜身以避,令其扑了空,更趁时出手,忽着长鞭抖动,反圈向满地蛇群,不论或死或活,尽数卷了起,以蛇身捆作一团。便瞧那“一团”不时蠕动,青中缠黑,目状极骇然。那壮汉半身未稳,见青光一闪,听喝道:“你这么喜欢玩蛇,可玩个够。”言罢,杨逍长鞭倒卷,奋力一送,数十条蛇四散开来,尽砸向壮汉。
便在此时,矮胖老者纵身一跃,长鞭挥颤,直奔纪晓芙左颈,唾骂道:“等你落在我手里,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闻风声灌耳,纪晓芙纤腰轻摆,仰身紧避,以剑鞘撑地,刃交左手,故见银辉闪现,交错虚实,似细雪回风,正是一招“流风回雪”。老者甩鞭数下,缕击不中,皆被她轻格了开。而拆破须臾,她剑锋斜削,与软鞭相交纠缠,却步伐稍乱,恍不如先般灵活。
一片死寂间,杨逍怀中忽“哇啊”一声,惹四下震惊。原是方才打斗,那小婴儿连受颠簸,竟醒了来。青巾男子见状,倏面露喜色,狞笑道:“哈哈哈哈……天助我也!那孩子,原来在他怀里,还不快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