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个时候——
他这样轻佻地叫出我的名字，让我忍无可忍起来。我再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转身便走。
为了避嫌，我们刻意留了距离、却又不至于听不见对方说的话。
“对、对不住……只是觉得你更可爱了，小蝶。”
霞光渐暗，他的脸却红了起来。
“……我总要问清楚我未来的小娘子，有没有心上人呀。”
我既是说与他听，也是说与我自己听。榆殿下与章家小姐互生爱慕，我总要从这场幻梦中醒来。
仿佛我刚才看到的那点子狡黠是错觉。
我回过头。
“你的师父是……”
这样的威吓，对于禁城外的人想来已经足够。可即便如此，对面的少年却笑得更灿然了——
“你接下来该不会说，进宫来就是为了见我罢？”
他的师父……是左谦吗？
“大师父是苏钰，小师父是左谦，你应该听说过罢？前些日子苏锦为了抓他们，不是把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吗？”
小沙鼠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词。他紧跟在我身后，聒噪得像陛下送给元贵妃的那只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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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停了下来。
他站
他捂住了左胸口，明明比我高出了一个头有余，却偏偏作出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错愕地抬起头。
“与你何干？这里可不是你的杂耍班子，想编排便可以编排的，你这样毁我同榆殿下的清誉，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有些讶异，抬起头看向他。
简直没脸没皮了。
我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暮色已呈淡紫色，甚是温柔。
他挠了挠鼻子。
“唉呀呀，要是师父不答应我娶你可怎么办……”
“你怎么会……”
“你……”
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想他大约以为我是什么正经县主，用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方式，趁我伤心的时候赶着来攀附我——只可惜我并不乐意做这个要向陛下摇尾乞怜的县主，待我的女红从元贵妃那里出师后，我就可以挣一口饭吃、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了。
真的是，太好了。
“唔……痛、痛痛……”
他自顾自地嘟囔起来，像个小傻子一样，见我看他，又傻笑了起来。
从这一刻起，我终于决定要过自己的日子了。
少年就这样开怀大笑了起来。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我想大约是我拆穿了他，让他恼羞成怒、怒极反笑？
“喝粉圆乳茶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双颊撑得鼓鼓的，那种惊奇的可爱模样，真叫人怀念……”
“师父们回来后说，他们一直以为夭折的小师妹其实还活着，我费了些功夫，才知道是安宁县主，只是没有你的画像，不知道是你……”
不远处便是宴会的所在了。想来皇后她们已经说好了体己话，预备开宴了，我还得在晚宴前赶回去——不过刚才耽搁得太久，怕已有人在寻我了。
最要命的是，还有女人真的信了他们的鬼话。
我看着他，气势汹汹道。
“扑哧——”
却又偏偏叫人有了春暖花开的错觉。
他说完，又亮晶晶地看着我，像是等待我夸奖他一般。
“小蝶。”
男人们。
“所以这可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小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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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会看到他失望的神情，就像我曾经想要攀附陛下、却未攀附上那样。
我连忙“嘘”了一声，他一口一个陛下的名讳，便是被我父亲和苏钰教出来的也不至于这样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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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了我的声音。
这还是在御花园里。
他既要编故事，我便陪着他编下去好了。反正我也看了许多话本子，那些浪荡男人的话都差不多。
他好像害羞般地挠了挠头——虽然我不觉得他这样油嘴滑舌的人会害羞。
原来我还被这样惦记过。
“准确地说，是为了寻你的。”
“虽然看起来胆怯的像是只小沙鼠，可偏偏又有让人惊讶的勇气……”
明明还在数九寒冬。
“劝你一句，莫有什么歪心思，我这县主是当不得的，待榆殿下成了婚，我便要出宫，过我自己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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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了师父们，要把小师妹带回去……只是我没想到，小师妹会是你。”
晚霞烂漫，梨花的花瓣轻舞，氤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
“当然与我有干系啊……”
那是女儿节的时候，榆殿下带我出宫，我们一起喝了粉圆乳茶。
明明安着一颗男娼女盗的心，却偏生了一双不谙世事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