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倾慕公子文采甚久,如今公子得允邀约,着实让某喜不自禁。”那华服男子说得一口场面话,虽是笑着,可目光却不住地往青年身上打量,半遮半掩的瞟着,那轻浮浪荡里便是下流yIn靡,污秽至极,“前面请。”
“宋郎君客气了。”青年是一贯那谦卑从容的作态,此刻言行举止皆是挑不出错处的,可偏生宿欢便能在他沉稳淡然的语气里,寻出些许兴致缺缺来,“请罢。”
两方走的截然相反,若是往日里宿欢许是会跟上去瞧瞧,可今儿忙得很,又驾着马车颇为不便,因此,她索性只留了心,待到回府了让暗卫查查,就不紧不慢的再抖了抖缰绳,毫无迟疑的驱使着那匹老马,往宿府回去了。
…………
“吁——”
宿欢撂开缰绳后便干脆利索的翻身下了马车,而后掀开斗笠,随手便扔回了车上,对着朝她躬身行礼的侍卫应了声,再吩咐道,“这辆马车且停在这,莫要管它。”
“喏。”
进了前院未过多久,便见一女子着着素淡的罗裙,娉娉袅袅的朝宿欢走来。面容妍丽,眉眼含笑,待两人渐渐近了便盈盈施礼,关怀道,“家主怎的这身打扮,呀,还浑身的酒气,可需婢子侍候您更衣梳洗一番?”
正是阿妧。
她生得弱柳扶风,音色又轻软,倘若撇去身份,讲她是大家闺秀也信得。
“阿妧消息倒是灵通,我这还在前院呢,你倒从后院里赶过来了。”宿欢抬指捏了捏她未施脂粉的面颊,对女子那温软柔腻的粉腮显然是颇为满意,连眸底都浅浅添了笑,柔缓着声音调笑道,“如此,阿妧不妨与我说说,是与前院里的哪个小子有了关系?”
“您尽会戏弄阿妧,阿妧还想着在您身边多服侍几年,又怎和旁人有了关系。”红着耳垂扭开头,阿妧轻咬着唇满面羞臊,“是翠柳姑姑晓得您回来,催着我过来问问您今年冬日里再添置些甚么款式的衣裳。”
翠柳是伺候过老辈的,如今年近半百,便在府里管着些轻省的事儿,且儿女双全、吃喝不愁,宿家也不算亏待了她。
宿欢眉梢轻挑,也不深究,略过这一茬儿便顺着阿妧的话开口,“吩咐人去备水罢。”
回来的路上迎面吹着秋风,宿欢懒懒散散的往前走着,终究是吃了不少酒,也是有些微醺。她未曾去看身后亦步亦趋的阿妧,待安静了半晌,忽而问道,“林似锦呢?”
“林郎君出府去了。”
“哦。”听她答后,宿欢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阿妧,我生辰还有几日?”
阿妧和顺的再答,“后日便到了,快得很。”
“各家的拜帖可都送过?”
“都着人安排好了。”
“那……不知阿妧要送我甚?”宿欢步履顿住,笑着转过身看她,却不似往常那般不甚正经的孟浪,眼角眉梢都是轻佻风sao的挑逗之意。这时,宿欢明净姣好的眼眸轻轻弯着,唇角扬起,眉眼温和,霎时间竟让阿妧恍得回不过神,好似眼前的人还是当年那个,再和善不过的少女似的,侠肝义胆、以直报怨。
她此刻低低笑了声,同阿妧讲话时的语气不知是感慨还是叹息,“阿妧,都十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