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冉大牛带上一应物品,早早地等候在通往莓饶沟的道口。初秋的朝阳照射在山坡上,大山像披上一件金色的衣衫,沟堂里的森林,像金衫下的罗裙,把山岭点缀得如同少妇一样美艳。冉大牛置身于梦幻般的色彩中,觉得这儿的景色比上库力中专学校的所在地更具魅力,那儿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天高地远,令人心旷神怡,这儿有山的庄严和水的抚媚,有阵风掠过森林时摄人心魄的涛声,也有冰雪融化时索伦河那恰似脱缰烈马奔腾的壮观。
谁知那青鬃马见冉大牛不要它了,又尥蹶子又嘶鸣,火爆得像热锅炒黄豆。冉大牛一把抱住青鬃马的脖子,亲切地说:“伙计,你个儿太小了,驮不动我,不能再跟我了。还是跟老闷回去,嗯,听话!”说来也怪,青鬃马居然安静下来,呲哏了几下鼻息,一副失落的样子。
老莫要走,邢队长不放心,说你明天起早走吧,这样安全些。老莫坚持要走,邢队长连忙将自家的三节手电筒拿给他,又给了一个打火机和几把羊毛,说野兽怕光更怕火,先用电筒照,不管用再烧羊毛。老莫说这样就安全了,我手里还有一把皮鞭,说着他随手扬鞭一甩,只听见啪的一声震响,余音在山谷回荡。邢队长笑了,说你这鞭技过硬,碰到张三专往它耳朵上抽,定能吓跑它。
他正在欣赏景色,只听见远处传来马的嘶鸣,不一会儿,青鬃马呲哏着鼻息站在他面前,嘴巴还不停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他惊喜万状,像见到了久别的友人,搂住了马脖子,和青鬃马亲昵。专程送马的老闷赶到了,“怪不得我抓不住呢,原来青鬃马看见了你。”冉大牛问:“怎幺把青鬃马带来了?老闷,我今天要走一百多里地,你把青鬃马给我,不是想让我把它压死吧?”老闷说:“这就是你原来骑的马呀!”冉大牛说:“我原来是小孩子,七十多斤重,现在我多重呀,一百二十斤了。不行,把你的枣红马给我。”老闷说:“那我骑什幺?”冉大牛说:“那是你的事。要不,算借我骑一个月,等我驯练出一匹生个子马(意即未经驯化的马)来,再把枣红马还你。”老闷见冉大牛说得在理,就把枣红马给他。草原上的牧人,马儿就是依靠,他们都心疼马、爱护马,把马视为亲人,老闷见冉大牛那健壮的身躯,知道青鬃马已经驮不动成年的冉大牛,只好割爱相让,把自己的坐骑让给冉大牛。
在邢队长的指认下,冉大牛见到了那匹青骒马。那确实是一匹烈马,冉大牛一靠近它,它就四蹄飞奔长鸣咴咴,像一阵旋风打转。这更坚定了冉大牛必欲将其驯练成坐骑的信心。邢队长说:“大牛,老莫几次想驯练它,可根本就挨不到它的边,看你小子有没有能耐驯服它。”冉大牛说:
交代完所有事项,已是四点多钟。老莫踌躇了,这儿离场部有一百多里的路程,怎幺说也得五六个小时才能到家,必然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是在黑夜里行走,这荒山野岭野兽出没,怎幺说也有危险,但他决定还是回去,妻子太辛苦了,哪怕是早帮上一小时的忙也值得。
明德说给冉大牛当坐骑。
冉大牛送了十几里路远,在老莫一再催促下,方才止步。他骑在马上,只到老莫的身影消失在山弯处,方才回去。
师徒俩登上高坡,老莫指着美轮美奂的远山近水说:“这儿近百十平方公里的山地草场,长着荖豆秧,小叶杂,碱草,这些都是优良牧草,一定得爱惜使用,千万不能糟蹋了,一定得让他们施行轮放。另外,沟堂里绝对不能放牧,那里的牧草得收割下来储藏,这我都对邢队长说了,但你得监督,牧工哪个不喜欢就近放牧,牛儿羊儿出栏一散随它去,这样不行;还有,一定得注意奶牛的发情期,万万不可错过人工授精的恰好时间……”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冉大牛催促老莫赶快回去,不要再搞到深更半夜,万一遇见张三,岂不危险。老莫说:“你得赶快驯练一匹生个子马,把枣红马还给老闷,牧人骑惯了自己的马,咋不咋骑别人的马非常别扭,我看中了一匹青色的骒马,那马太烈了,我几次想接近它都没成功,就看你的啦!”
邢队长和老莫见了他,非常高兴,特别是老莫,还把他当小孩,又是拿奶酪又是拿笃斯(蓝莓的俗称)。冉大牛吃了几块奶酪和一大捧笃斯,对老莫说:“师傅,你交代一下,赶快回去吧。王老师太忙了,每天晚饭都在七八点钟才能吃上晚饭。”老莫听了,目光黯淡下来,啧啧嘴,自言自语,“看来我非得结扎了。”邢队长说:“那可使不得,要扎也得女人扎,男人扎了岂不成太监?你看那老英,虽是假太监,也没少被埋汰,人们当面老英喊着,背地里就叫他骟卵子的。”老莫摆摆手,“你不懂,这是两码事。”说着他站起来,“大牛,走,我带你出去看看,交代一下。”
冉大牛信马悠悠,沿着索伦河南行。是日,风和日丽,百灵唱晴,头顶一穹苍碧,脚踏百花草毯,周遭青山如壁,一路美景收不尽兴致不减。午后不久来到暖泉屯,只见居民点建在温泉旁边,已经初具规模,民居木板房,牛圈栅栏都已建好,都是用带皮桦木建造的,白色的建筑坐落在青色的草地上,清新雅洁,仿佛西洋人写生的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