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察觉道她打量的目光,那个白发老者在迈入堂前的一瞬,忽然回首,他目光犀利如电,飞快的刺了她一眼,而后便随之迈入堂中。
方内侍终于摆脱那副狼狈相,他又直起身子,大步走到堂中央,恶狠狠的命令道:“将疑犯卓枝带上前来。”
“圣人金安, 臣弟误了时日,甫到京中就听了满耳朵风言风语,”肃王语态潇洒, 腰间系着一柄长剑,剑柄上镶
她终于面色大变,眼含急色,正欲上前却被建宁侯拦住......圣人满意地笑了,立即说:“卓家生了两个儿子。”
难道也与谋逆之事相关?
燕款又出来说话:“到底是为圣人上战杀敌的将士,大庭广众之下无缘无故的剥衣也是不妥,何况这卓二小子又没牵涉进谋逆之事里面,总不能见个人就去剥人家衣裳......本王就倚老卖老,心觉寿春的主意不错,不如寻几个侍女嬷嬷人后探过就是了。”
她心中奇怪,这个人究竟是谁
圣人并未出声逼催,只是随手撂下海棠金杯,海棠盏顺着阶下滚落,金盏质软触地变形,海棠瓣形歪斜难堪,残余的茶水流淌满地。
后院换洗之时到底如何遮掩,心中尚未有个明确的念头,如今之计也只能先去后院再说,反正他们也只想看看颈侧有无小痣,并不是真想看她脱衣。不妨到时给他们看颈侧便是了。
肃王一袭红袍,腰系金玉蹀躞带,他悠悠然转向堂前,手指轻拂过腰间虎头,懒声说:“王内侍辛苦,只是本王听闻有人登闻敲鼓诽谤本王谋逆逃窜。那时本王正在钟南赏花雅会,一时也脱不开身,这才耽搁了数日。如今重花已谢,本王不得亲上京中,也好向皇兄面陈请罪。”
你一言我一语,众人议论沸腾几乎要将房顶掀翻了。他们身为宗亲贵戚,此时也正算是法不责众,自然没人退缩。
如此一来,人人自危,说不定家里那一支偏房子嗣偏偏也凑巧生出了两颗痣呢?这样的话,届时又到哪里去诉苦澄清?
如此,圣人方觉宗亲怨念如沸,他轻咳数下,眸中有数道暗流奔涌,最终化作眉间一丝阴冷。圣人方抬首瞟了一眼王德全。王德全心领神会,他躬身上前亲自扶起卓枝,温声说:“这些个武夫粗鲁不更事,小侯爷随咱家到后院来,换洗更衣可好?”
晕眩之感稍减,卓枝正欲出言,只觉掌心一痛。寿春县主攥紧了她的手,美丽的面庞沉静的望向高阶之上,她声音低微:“去吧,莫怕,阿娘很快就去。”
圣人不发一言,两方僵持不下。
方才卓泉验明身份之时,便有许多宗亲阻拦,可是拦不住他自曝其身。这一次眼看前事再度重演,众人又是一度阻拦。更何况卓泉与肃王往来密切,这也是众所周知的,圣人查他还有些道理可讲。可若是毫无缘故便祸及家族子弟,那么他们这些宗亲,多多少少都与废太子有些关联,难道圣人疑心再起,接下来他们也要一一公堂之上剥袍自证吗?
卓枝伸手捂住领口,勉励抬眼,余光之中一团热烈的红由远及近,旋即她便被寿春县主抱在怀里,就听寿春县主怒斥:“狗东西,滚开!”
寿春县主忍耐片刻,担忧圣人令御林卫强来,她还是放软了声音:“若一定要查验,亦不能由这个阉人动手。”
事出突然,王德全也顾不上引卓枝去后院,连忙躬身请肃王一行,拢共七八人上前去。卓枝探目望去,只见那跟随之人中约莫三五个武士,身不带刀,却一前一后似乎挟制着中间那白发老者。白发老者背驼得很厉害,衣着简朴,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十分不利落。
卓枝仍是晕晕乎乎又被御林卫,生拉硬拽扯到堂前,方内侍看出圣人与寿春县主之间隐现剑拔弩张之感,他方才差点又办砸了差事,还是因为卓枝插手,这会子轮到他报复了。方内侍慢慢踱步至近前,蹲身俯视卓枝,笑里藏刀说:“小侯爷,奴婢为您更衣,奴婢手粗,您且忍忍。”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趁此折辱卓枝一番。
他心中不免有些微妙,肃王如今竟也算不得戴罪之臣。
方内侍悻悻收回手,阴阳怪气道:“县主娘娘,您舐犊情深,咱家可以体会,只是圣人还等着呢。”
事情并没有那般简单。
第112章 大戏开场
她前脚方迈出正堂,便见不远处人声喧哗,宗人府大门忽然大开,一行人红袍庄重昂然迈步走了进来。卓枝混沌不堪的脑中忽然清醒了,她眼珠子一动不动,直直盯着那一行人。
王德全也忘了行礼,直至那人行至近前停下步子,他才大梦方醒般,连忙作揖行礼:“肃王千岁,您怎么到宗人府来了?”他心道肃王不是谋逆逃窜不知所踪了吗?怎么又送上门来?他转念一想,不对,肃王谋逆说破天也只是大家伙的怀疑,以及那刺客屡屡暗示,并没有任何明证,白纸黑字写明白肃王谋逆。
肃王说失踪之日皆在山中赏花,这种话就是骗孩童都骗不过去,定是为了什么阴谋。卓枝定定的看着那白发老者,心道肃王大费周章将他弄来此处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