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陈师长的一再挑衅,俊英翻脸了。
见她翻脸,陈昭廷的薄皮俊脸更是翻到天上去。
一双笔直的颜色不均的大长腿,shi淋淋的从浴缸里跨出来,他的胸口起伏着,斜眼睥睨,眼风如刺刀:“宋家大小姐,了不起是吧,已经不是济南那个小可怜了,不用再装了?”
俊英瞪着他,陈昭廷嗤笑,黑睫缓缓一闭一睁,嘴皮子细微的动动,皮笑rou不笑的往外走去,反手抄上浴室的木门,哐当一声巨响,人影消失。
两人硬是堵着一口闷气,一里一外的各自穿衣打扮。
理智上,俊英真不想同他一般见识,情感上,她恨恨的盯着镜子里瞪圆了眼睛的人,腮帮子鼓起来像河豚,被男人啃地微肿的唇翘得老高!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吹头发,吹风机哗哗地轰出热气,这噪音已经够大了,然而外面时不时的传来物件甩扔到地上的声音——那家伙又开始发脾气了
按着俊英自己的性子,她无非是想冲出去跟陈昭廷痛打一架,但是陈师长从小被刀刮,没长成就滚去了战场,不像他那张小白脸,身上绝对皮糙rou厚,她哪里能占什么便宜?如果在外面撒野的不是这条野狗,而是汪家那个只会泡妞花钱的东西,打也就打了,骂也就骂了,他们宋家能狠狠的踩上汪家好几个头呢!他们要报复,还不得掂量掂量宋司令?
宋司令?
完蛋!
俊英眨巴着长睫毛,看见镜子里出现四个黑色大字——心虚盗汗!
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赶紧伸手去擦,擦了一手的水雾,心里惶惶然,有种背叛大哥的荒唐感。
这种生疏的情绪像狂风一样席卷而来,致使她出来浴室,战斗力急剧下降,都快要贴到棕红色的地板上。
陈昭廷疯起来别人都害怕,要放在别的地界儿,他铁定需要抽了皮鞭将对方劈头盖脸的抽一顿,或者当堂一脚过去,将人踹飞,继而上前施加利落浑厚的拳脚之力,对方求饶都不中用,飞要踹得血rou横飞,才能一解他的心头只恨。再凶狠懒惰一些,手脚也不用动,枪眼对过去,直接射穿对方的眼珠子,脑浆红白豆腐脑似的喷的满墙。
陈昭廷气的胸口裂开一道缝,往日的脓血散发着另他难以伸手的气味扑散出来,将室内的家具摆设掀翻的掀翻,砸墙的砸墙,橱柜里的衣服全透一把扯出来扔地上,黑色的军靴不客气的蹬蹬踩上,质地优良的各色裙装衣物卷成一团,在男人的脚下碾磨分裂。
他气喘吁吁的坐在乱糟糟的床垫上,脑子一阵阵的发昏,知道自己是气过了头。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算不得好,如今他早有资本为所欲为,再不用瘪着一口余气苟且偷生,老陈那个杀千刀的老畜生已经被他鞭尸了很多会,这会儿只有一些零碎的骨头躺在关头里面。陈昭廷踹他的骨头,恨不能把它们烧成灰,同时也会解下裤腰带在上面撒一泡尿,对着老畜生的墓碑撒尿。
他的嘴角抽搐着,胡乱地抓了一把头发,开始认真穿衣服,从领口到裤脚全都一丝不苟。
对着高官和美妇小姐,他能够做到彬彬有礼绅士风度,让众人觉得他体面优秀,是个非常出众的手握重兵的青年。相反的,对着那些层级较低,或者是大马路上的平民,他肆意妄为,想抬手就不会伸腿。
分裂的这两面他估摸着还算正常,谁又不是这样?
里面那个小婊子,在她大哥面前装成狗腿,在她面前就瞪眼发脾气!
他生她的气,徒手撕了她都算好的,然而他更生自己的气,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转变的太快了,前一秒能乐得飞上天,后一秒能气地拆地三尺。
陈昭廷呼呼的喘气,烦躁烦恼,认为自己不像个人,说到底,他不想压着心情给任何人好脸色,凭什么?
刘士官彻夜矗立在公寓门外,期间同另外一位副官换过班,他睡了四个小时,一大清早醒来去街口吃了两碗清汤混沌,三根酥脆得当的油条,一笼咬进嘴里流着rou汁的汤包,这才心满意足马不停蹄拎着一堆吃食过来。
隔着一扇门,他泰然的摇摇头,心里也是有些着急——将军又犯病了!
不犯病还算个正常男人,犯了病,他那个脑子就会一个劲儿的钻牛角尖,仿佛全世界都是欠他的。
话说,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激动过了。
女人啊,都是祸害。将军受不得刺激,假冒伪劣的张小姐不晓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