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屋门处的帘子一掀,高大的人影背着屋外投来的阳光,端着个药碗走到他面前,温声道:“病了也不说,你就闷着吧,就喜欢看我着急是不是?”
沈临砚愣愣的看着坐在榻边的来人,唇抖了抖,回过神来的瞬间,抱着他的脖子就扑了过去,心里后怕般咚咚直跳:“大哥!”
“知道怕了?那还跟我怄气……你负气出走是舒坦了,若非土地跟着你,你饿晕在山道上都没人理~”谢临渊伸手,抚着他搁在自个儿肩窝的脑袋,轻声道,“做噩梦了吧?”
沈临砚却浑身一僵。
做梦?
他方才经历的那一切居然是在做梦?
可是浑身上下的疼不是作假的……
“怎么,嫌梦中逮着我不放做的还不够?都说你体力撑不住让我来,你还不信~”谢临渊颇玩味的看着他,就仿佛在看一个小孩,不甘寂寞别扭闹着脾气的小孩。
沈临砚却像忘了说话般,石化似的杵在谢临渊怀里。
什么?
这样的疼难道只是……办了那事?
他的自制力有那么不堪一击?就连昏迷中也忍不住对谢临渊下得去手?他倒宁愿相信是谢临渊在熏香或者平日服用的药力做了什么手脚,才会导致他失控。
神思混乱间,谢临渊已经将他压倒,容不得他再作其他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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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树后的人影一晃,再也看不得屋里情景,却又舍不得离开,只得按着心口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渗血绷带,背过身去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才消停下来。
小心的掩上门,谢临渊仅披了件中衣走出。
“怎么还不走?”
面对谢临渊的皱眉和不耐,沈南鹤没什么反应,只是回头深深的看了眼那轻掩的门扉,仿佛透过厚厚的木门,能将那人的一眉一眼记入心底去:
“我已将修为逼出尽数还他,他……如今身子怎样了?”
“他心软,想以怨报德那是他的事,我自有我的处事方法……如今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你一条性命,你倒还脸皮厚杵在这,想做什么?”谢临渊沉脸,周身止不住的杀意,衣袖翻飞。
沈南鹤却依旧无动于衷,伤口崩裂淌血看都不看:
“他做这一切,不过是怕你走火入魔罢了,若真到了要他亲手结束你性命的那一刻,估计在他杀你之前,他会先疯掉……换做是你,你不得不亲手杀了他,你会如何?他替你谋划,甚至不惜帮你背了祸水的黑锅,你倒好意思在这对他予取予求还嫌不够,真不明白你到底把他当什么?输给这样的你我真是不甘心!”
“……”
“好自为之罢。”
说完,沈南鹤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消瘦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山道的薄雾后。
谢临渊麻木着脸,一拳砸在身旁的竹节上,转身进屋。
不多时,那株竹子便在一声脆响中轰然倒塌。
而后沈临砚发现自己亲手栽种的湘妃竹毁于一旦后,又同谢临渊闹了个天翻地覆,另作他话……
只是曾经那番惊心动魄的真相,早已被谢临渊巧妙的给掩埋在了时间的洪流中。
沈临砚由始自终,都以为自己不过如庄周梦蝶般,在周公的邀约下兜兜转转了一回白日梦的影儿,这辈子他没当过英雄,便趁机在那梦里过了把伟人牺牲自我成全大家的瘾。
有时候念得紧了,跑到谢临渊面前得瑟自己在梦里如何“英勇”,甚至还脸皮极厚的闹着谢临渊托人弄点熏香,意在让他的英雄梦长久些别醒那么快,搞得谢临渊最后不得不直接将人拖进屋子,关上房门几天几夜没出来。
从某些方面来说,沈临砚的“英雄梦”确实延长了。
事实证明,谢临渊的法子很有效,立竿见影。
那之后,沈临砚再也不敢嚷着他的“英雄梦”到处疯,也不知谢临渊做了什么,那之后一阵子,沈临砚乖觉得就像个温顺的绵羊,小跟班似的围着谢临渊转,甚至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所谓一物降一物,你方唱罢我登场,古人诚不欺我。
——————《番外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