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元帝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问道:你就不怕沈氏身世有瑕,被揭穿之后,再无转圜的余地?沈青黎对上晋元帝的目光,从容道:二妹妹和昭王是陛下指婚,三书六聘,拜过天地,有陛下和百官见证,她就是昭王妃,木已成舟,陛下慈父心肠,定也不想让昭王在大喜之日,难以圆满。言下之意,沈青鸾已是昭王妃,晋元帝身为君父,掌握生杀大权,要不要让景昭成为笑柄,只在他一念之间。无形之中,挑拨了晋元帝和景昭一把。又给容婼加了一把火。果然,容婼急了。她脱口道:沈青鸾是青楼ji子所出,根本不配为皇子妃!t 对质满堂哗然。在场的都是老狐狸,他们猜到沈青鸾可能真不是沈家的嫡女,但万万没有想到会这般不堪。这是欺君之罪!沈家的胆子可真大啊!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像是震惊之下的口不择言。沈青鸾听到后,脸色剧变,连胭脂都遮不住脸上的煞白之色。陛下,陛下,臣女有证据。沈青鸾一开口,就被容婼打断了。事已至此,容婼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知道是她设的局又如何?容家还会怕她沈家不成!她才不要给人做妾!沈青鸾必须给她死!容婼得意地瞥了一眼沈青鸾,下巴微扬,对喜堂外的侍从吩咐道:把人带进来!侍从应声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沈夫人看到那妇人时,似乎认了出来,瞳孔狠狠一颤。整个大晋最尊贵的人都在这堂上,妇人神情紧张,跪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民妇刘氏见过陛下。容婼有备而来,一副大局在握的模样:陛下,这妇人是沈青黎当年的nai娘,她能作证,沈青鸾根本不是沈家的小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刘氏身上,刘氏绷紧了身子,冷汗很快就浸shi了鬓角。她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但容家用她的儿孙威胁,她不敢不从。宴王妃生来病弱,哭声跟猫儿一样,可满月宴那日,哭声洪亮有力,手臂上还有一颗红痣,民妇便知道有人把孩子换了,民妇太害怕了,害怕会被沈家问罪,便不敢声张,将错就错。那妇人连忙接腔道:没错,我儿右手臂上有一颗殷红的小痣。
沈夫人心里惊恨不已,满身都是冷汗,却只能强自镇定下来。她冷眼看着容婼,愠怒道: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刁妇,说几句胡言乱语,就想诬陷我儿,你行事这样狂妄,可有将陛下,将大晋律法放在眼里?容婼嘴角勾起冷笑:沈青鸾是什么身份,你身边的人总有那么几个是知情的,欺君可是死罪,你说,她们敢不敢糊弄陛下?沈夫人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惶恐之中,又升起一股无力感,止不住地发虚。容婼笑得更得意了。沈青鸾和宴王妃不是双胞胎姐妹吗?长得不像不说,与你和沈相也不怎么像,倒是和这妇人有七八分的相似。容婼将视线转移到沈青鸾和那妇人身上。大家的注意力也跟着被吸引过去。妇人样貌艳丽妩媚,风韵犹存,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有人面露讶异,将她认了出来。这不是倚月阁的玲珑姑娘吗?十几年前,玲珑可是倚月阁的头牌花魁,满长安的花魁加起来,都不及她一人,那是何等的风光。在场的这些权臣,有不少人都是她的入幕之宾。但当年,她却嫁给了一个富商。谁知道,这富商早就娶了正室,不出两年,她就被富商厌弃了。这些年一直无所出,被主母磋磨得厉害,容婼的人找到她,对她许以了重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再也不想过那种仰人鼻息的日子了。当年,孩子被换了之后,民妇心中有恨,伤了那孩子,那妇人说着,看向沈青黎,民妇将那孩子沈青黎眸光微微一抬,清凌凌的笑容,令妇人心头一颤,声音戛然而止,只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容婼还想将她的名声也一道毁了,真是好算计。沈青黎不疾不徐地说道:陛下面前,如有一句虚言,便是欺君。妇人目光一闪,改口道:民妇将那孩子扔了。容婼咬牙切齿。没用的贱妇,一句话就吓成这样。她冷然道:宴王妃不会是威胁她吧?沈青黎笑着开口:不过是好心提醒一二罢了,倒是容大小姐,为了一己私怨,费心费力,着实辛苦。容婼面色顿时铁青,不敢再招惹她。那妇人指天发誓:陛下,昭王妃是民妇十月怀胎,从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rou,母女连心,民妇不会认错的。容婼趁势把矛头转向沈夫人:这世上,任何事情,或许都会混淆,但血脉不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沈夫人敢不敢滴血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