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喜圆圆的脸上浮起了笑容:“太子殿下可是问对人了,这珍珠包子确实是当初御膳房进上的方子,先皇后试着自己做了,皮薄馅大,很是味美,连陛下也喜欢用的。殿下想吃,奴才这就回去亲手做来。”容璧摇头道:“不必,孤如今闲着,倒喜欢自己亲手做,劳烦唐公公写那方子下来给孤就好。”说完便挥手指了指一侧书案上,她之前刚刚练过字,笔墨立刻就能用。唐喜连忙弓着身过去,不多时果然写了一张方子来,双手捧了上来。容璧接了过来看了眼,却又问道:“孤前日却在古书上见到了一个方子,却和唐公公这大不同。”唐喜笑道:“古书上的方子,未必适合今人的舌头,不知古书上是何方子?殿下也说与老奴听听,开开眼界?”容璧却是顺手在一侧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来递给他:“ 风寒芋头蒸熟,碾碎与玉蜀粉、冰糖粉捏成芋粉圆,煮成晶莹剔透的丸子,与薏米、玉米等慢慢包入包子皮内,蒸熟后掰开里头就是一粒粒珍珠一般的剔透的馅,其实这也就是一种甜馅点心,不过是个巧思,但做起来颇费心思。唐喜哪敢让太子亲自上手,自己亲自擀皮,蒸面擀面,忙得不可开交,还时不时轻声与太子说这做法:“太子您看,这面皮轻韧光滑,摁上去不粘手又shi润,这力度就刚刚好了,这其实和做酥皮点心是一样的……”容璧低头看上去,看到那光滑面皮上,用指甲痕宛然,赫然是几行字:“湖底暗渠通外。”容璧心头一跳,垂下睫毛:“有唐公公指点,孤受益匪浅,他日总有还报之时。”唐喜将面揉成面团,诚惶诚恐:“不敢当,先皇后当年对奴才多有照顾,听说殿下如今体虚,当Jing心养身才好,勿要心燥,倒添了症候。”
容璧知道他是劝太子一动不如一静,但自己也不过是留着一条路罢了,点头道:“孤自然是Jing心读书养病的,不过是偶尔做些药膳,摘些菜蔬,养身养神,有备无患罢了。”唐喜这才放心下来:“殿下珍重,社稷之福啊。”容璧却道:“眼看天气渐暖,孤想在宝函宫的湖里种一些莲花,既能湖边赏莲悦目,又能泛舟湖上雅玩,更有莲藕莲子能入膳,正是一举三得,唐公公不若给孤举荐一些合适的莲种。”唐喜道:“殿下,这撒莲子种,那是碗莲、缸莲才用这种方法种,若是湖中种,那得挖现成的藕过来种才好,殿下若不嫌弃,这事交给奴才吧。”容璧原本试探,没想到唐喜竟然毫不推脱,原本他提供这个暗渠的消息,对太子已是难能可贵,他还自告奋勇要提供人手,宫里的大太监们,宫外往往置产置宅,养着不少童子为养子以备养老,若是办这事,自然是有他自己的人手,但不得不说,这其中冒的风险,又是更不一样。果然唐公公是好人。容璧真心实意道:“有劳公公了。”唐喜道:“为殿下办事,应当的。”太子殿下亲自包好的包子蒸好后果然看着晶莹剔透,容璧自己尝了个,只觉得无功无过,不过是外表好看,难得巧思罢了。她还是从前在尚膳局的时候听说过这道先皇后最爱做的点心,这次不过是顺手找了个借口,但既然大动干戈请了人来做,总得献给皇上才行,她命人挑了一笼给皇帝送去,又赏了唐喜。元自虚收到太子亲手蒸的包子是有些意外的:“之前不是都是些汤汤水水的药膳吗?今日怎么换了点心?”李东福笑着回禀:“听说是太子殿下忽然想吃先皇后从前做过的珍珠包子,便名了御膳房掌膳的唐喜过去伺候,亲自做的珍珠馅,亲自包的包子,第一笼就让人紧着送过来孝敬陛下了。”元自虚看小太监捧着的食盒,示意打开,果然热腾腾的包子,掰开里头是晶莹剔透滚圆的各色甜馅,他微微一怔,想起了当初那少女在簌簌雪白梨花下,捧着珍珠包子让他尝。其实这样的点心吃多一些便有些甜了,但他当时是并不受宠的皇子,皇宫倡导节俭,一日两食,他当时还未开府,弓马课后便已是饥肠辘辘,少女费尽心思为他做点心,他是开心的,沈后之所以让他时时怀念,就是因为她代表着自己年轻最美好的时候,有京城第一的才女闺秀深深钟情于他。他沉默了一会儿:“你们分着吃了吧。”李东福连忙谢恩,元自虚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还以为老三透了风给他,他有长进了,不敢找朕,原来到底忍不住么。”语声怅然,李东福笑着解释道:“我听说今天太子还和唐喜公公讨论,要把宝函宫的湖水种上莲花,又能赏花悦目,又能泛舟,又能吃莲子莲藕呢。”元自虚笑了声:“这是做给我看,让我放心呢,一边做包子,想让朕念旧情,一边继续种花种藕,让朕放心。不错,有长进了,其实心里不知道怎么熬煎呢,弋阳是我的第一个女儿,朕难道不疼她?心里也是一般的担心啊,只是,国事为大,朕看太子这果然有些长进了,竟然还知道迂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