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谣?安叙捻捻手指,抬起右腿搭上左腿,皮鞋鞋尖抵在茶几腿上。他没想到从周平嘴里居然能吐出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词来。但像造谣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安叙向来不做,再说就算他真闲的没事去造谣,也不可能让周平知道。一定是发生了某些他不知道的事,而且周平还误以为是他做的,但他不能承认他不知道,因为他就是要恶心周平。见安叙半晌没说话,表情也看不出来什么,周平喉结上下一滑,觉得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抖动两下,心里着急,将信将疑,安叙的沉默就像一把凌迟的刀,一点一点切割着他的神经。“啊,”周平的理智之弦即将崩断的前一秒,安叙突然优哉游哉开口,慢条斯理道,“那件事啊,你说是为什么?”“你——”安叙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嘴唇一抿没再多说,却留给了周平无限的想象空间。周平眼睛下意识睁大,无数猜想浮出水面,每一种都触目惊心。“我问过律师,亲…亲子鉴定是可以造假的!”安叙的讳莫如深显然让他乱了阵脚,根本不用安叙套话,他便自己全都抖了出来,“小果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利用她来报复我?!”小果就是那天酒会上,周平与冯瑶带过去的小姑娘,安叙“同父异母”的妹妹。“我的亲妹妹?”安叙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冯瑶十月怀胎,我全程都陪着她,小果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周平厉声质问。安叙眼睛轻轻一眯,终于捋出一些端倪:“怎么不可能?”他视线往周平下半身一暼,嫌弃道:“冯瑶不过35,你,快60了吧?还是已经60了,61,62?你不会以为网上那些老来得子的跟你也有关系吧?”男人最怕在这种事情上被戳痛脚,周平“豁”一下站起身,指着安叙,整个人像只炸了毛的野猪:“你妈妈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安叙平素里就是个心如止水的人,只要不遇到周亭翊,但就算是佛陀心中也该有忌讳,安叙的母亲就是他最大的逆鳞。他的眼底几乎是瞬间便燃起冰冷的怒焰,他缓缓站起身,低垂眉眼看向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的周平,语气森然:“找死?”周平的气势一下子低了一截:“你…!”安叙觉得头皮一炸一炸的,若不是他控制得好,怕是会下意识发抖。
如果他能一刀捅死,或者掐死周平,那他绝对不会手软。正当安叙心中的魔鬼一点一点蚕食安叙的理智,先前被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他微微一愣,俯身拿起手机,拧眉细看。周平发现安叙突然安静下来,以为是他那边出了什么事,浑浊的眼球滴溜一转,又突然嚣张起来,像个“父亲”似的苦口婆心道:“小叙啊,我知道这是你一时鬼迷心窍,但没关系,只要你亲自去给瑶瑶还有小果道歉,这事就算揭过去——”“闭嘴吧,老东西,”安叙幽幽抬头,嘴角噙着一抹薄凉的笑,看得周平眼皮突然一跳,脊背升起一股凉意。窗外,Yin云遮住天光,办公室逐渐昏暗下去,安叙孑然站在那里,腰背挺直,眸光淬冰,可落在周平眼中,自己这个儿子更像是个地狱来的使者,令他不寒而栗。“你一定会死得更惨的。”-------------------- 原野其三这些日子b市很是热闹,每日晨报刊登的新闻都骇人听闻,人心惶惶之下,股市也惶惶。等事情好不容易都平息下去,股价也稳住了,一场大雨过去,b市便正式宣告入秋了。安叙换了一身秋装,西装由轻薄吸汗的布料变得更加柔软贴身,他头发也长长了一些,发尾乖顺地贴着后颈。距离那场车祸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安叙的身体早就没有了大碍,生龙活虎好似18岁,当然,他的记忆也依然停留在18岁。安叙发愁,何洛书、宋年和姐姐安舒等人比他更愁,只有一个人乐得悠闲自在,便是周亭翊。经过这几个月鸡飞狗跳的相处,安叙基本已经习惯了这种周亭翊像只苍蝇似的围在他左右的生活,甚至在周亭翊闲的没事撩sao时,他也能面不改色走开,当然,事后他总要报复回去,比如把他的剃须刀藏起来,让他顶着一脸胡茬邋里邋遢去上班。日子就在这样的小打小闹中度过,直到有一天,安叙收到了一份请柬。具体来说,这份请柬不是给他的,是给谢敏的。请柬来自于陆平,内容是庆祝他女朋友冯瑶产女,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冯瑶仍然只是他的“女朋友”,只能说人渣永远都是垃圾。谢敏本身也不明白陆平为什么会给她寄请柬,他们之间一不认识,只在座谈会上打过一次照面;二没关系,她跟陆平之间从来没有商业或者技术上的往来,所以这请柬怎么看怎么像群发之后,发错了。“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谢敏没想到安叙能说出这样的话,“扑哧”一声笑出来,花枝摇颤:“你这嘴巴跟小周是越来越像了。”“我像他?”安叙眼尾一挑,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