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棠缓缓转过头看向门口,陈南树将整张脸都贴在了门玻璃上,虽然模糊,但季晏棠几乎都能透过厚厚的玻璃看见那一双清澈的狗狗眼。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一瞬间陈南树如释重负,但很快心又提了起来,忐忑地等待着季晏棠的回复。卫生间里季晏棠很久都没有出声,陈南树的一颗心揪着,他实在忍不住,敲了敲门,“小北,你听见我说话了吗?”里面终于有了些响动,陈南树着急地趴在门玻璃上眼巴巴往里看。下一秒季晏棠拉开门,陈南树差点没一个踉跄跌进去,他连忙稳住身形,就听见季晏棠板着脸说:“你能不能上一边待一会儿,你站在门口让我怎么上厕所?”陈南树的身形佝偻下去,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跟个受气包似的。季晏棠关上门,身体贴在冰凉的墙壁上,说来也是奇怪,以前做梦都想听见陈南树对他说喜欢,哪怕是假话他也愿意,现在听见了,却不敢信了。大抵是受了挫,季晏棠也没了之前的心高气傲,人也变得有些不自信。他觉得陈南树是在可怜他,见他落魄心存可怜,再加上之前让他磨的没了脾气,说不准陈南树稀里糊涂的都没搞懂这到底是可怜还是喜欢。季晏棠深吸了一口气,推门出去就看见陈南树蹲在门口。陈南树见季晏棠出来忙站了起来。“小北,刚才我说的话……”陈南树讪讪开口。季晏棠没投给陈南树太多的眼神就收回了视线,他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他的日子已经过得够糟了,不该再拉上陈南树陪他一起。可这间屋子实在是太温暖了,温暖到让他无论如何也迈不出一步离开。陈南树轻声说:“小北,太晚了,你就别走了。”“哦。”季晏棠应了声,一番纠结下还是选择钻进温暖的被窝。被单像是新洗过,闻起来有淡淡的柑橘味,季晏棠喜欢柑橘味。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就是第二天了。陈南树还站在原地,红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季晏棠蹙了下眉,翻身背对着陈南树,说:“你还不睡觉?”“啊?哦,睡。”陈南树去柜子里找备用的枕头被子。季晏棠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看陈南树拿了个小被子往地上铺,那架势像是要在地上睡。他眉头皱的更深,现在天多冷又不是不知道,陈南树的小出租屋还没地暖,在地上睡一宿非冻感冒不可。“上来睡。”季晏棠说。陈南树铺被子的动作一顿,先是迷茫地眨巴了下眼睛,后知后觉开心起来。他把被子放到一边,抱着枕头上了床,挨着季晏棠躺下。被窝让季晏棠捂的暖和,陈南树舒服地伸展了下胳膊腿,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季晏棠身边贴。
季晏棠背对着他,也不知道睡没睡着,陈南树猜他肯定没那么快睡着,于是小声说:“小北,你刚才是不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啊?”背对着他的人没反应,陈南树又挨近了些,说:“那我再说一遍……”“陈南树你还睡不睡了?”陈南树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要不明天吧,明天再说一次,陈南树睡着前迷迷糊糊想着明天要再表白一次的事。等身后人终于睡实,季晏棠才转过身,屋子太暗看不清模样,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陈南树的脸。季晏棠叹了口气,将脸贴在了陈南树的手背上。季晏棠这阵子觉睡得都不太踏实,一晚上要醒个两三回,六点多的时候他醒了,睁眼就看见陈南树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写什么。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陈南树原来是在做高中数学卷纸。季晏棠有些好奇,陈南树怎么突然开始学习了,该不会是要参加高考吧。现在才六点多,天都还没亮就爬起来学习,季晏棠心道陈南树还怪上进的。季晏棠没什么困意,睡不着索性就看陈南树学习。书桌就摆在床旁边,从季晏棠的角度可以看见陈南树的侧脸,昏黄的光线笼罩在陈南树的面庞上增添了几分柔和。起初陈南树还很Jing神,后来季晏棠眼看着陈南树的眼睛一点点闭上,最后整个人倒在桌上昏睡了过去。季晏棠没忍住勾了勾嘴角,他坐起身,拿起搭在一旁架子上的羽绒服给陈南树披上。他坐在床边,拿起陈南树刚才写的卷子看。卷纸上用红笔做了批改,那一片红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季晏棠拿了根铅笔在陈南树的错题后面做批注,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沙沙的写字声。等把一张卷子批注完毕,天都已经蒙蒙亮。陈南树终于醒了,他还趴在桌子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季晏棠。季晏棠余光注意到陈南树投来的视线,他回望过去,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长久无言。“小北。”陈南树轻声说:“我喜欢你。”季晏棠说:“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陈南树点头:“知道。”季晏棠笑了笑,没再回应,而是将卷子推过去,“喏。”陈南树看了眼季晏棠递过来的卷子,脸瞬间红了,他手忙脚乱想把卷子往身后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