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安园中,方许宁猛然睁开眼,外边的日光已经大亮。察觉到房中动静的容铃推门进来,道:“沈世子走时让我莫要叫殿下,说这一路上殿下还未好好休息过。”说是这一路没有休息,可在马车上她几乎没睁过眼,若说休息,马车颠簸,回来时也没怎么停过。“他可还说了别的?”她抿抿嘴,问道。容铃想了想,回话:“世子还说,让殿下安心,在府中好好养病,只管等他的消息便好。”等消息,是指平危的事么?她心中的确记挂着这件事,不论是幕后之人还是平危本身的死,都没办法让她做到毫无波动。沈牧池本不用管这件事,可他让她安心,他会处理。方许宁细细品着这句话,一点甜意从胸口分泌出来,焦虑的心绪被稍稍抚平。“殿下?”容铃的呼唤让她回神:“嗯?”“候府的膳房将今日的早膳送来了,殿下先吃些垫垫肚子。”容铃叫了她几声才得到回应,不由有些担忧。方许宁点头,又问道:“沈牧池可有说他去了和处?”“沈世子竟猜对了。”容铃讶异。“什么?”方许宁疑惑。容铃笑道:“世子走时说殿下会问今日他去了何处,提前告知于我。但只有殿下问起才能说,若殿下没问便算了。”方许宁心中啧啧称奇,这时倒是有些好奇失去的那两年记忆了。他二人到底一起经历了什么才会让沈牧池这样了解自己。似乎是徐夫人特意吩咐过,膳房送来的都是滋补的药膳。她不爱喝药,先前有沈牧池在一旁看着,可回来后,沈牧池忙着去大理寺卿任职,可没了人监督方许宁喝药,自然要将药融入膳食中。是以这早膳闻着便不太好入口,方许宁拧眉吃完,长舒一口气,还好只有早膳需要吃这些。她庆幸。可很快,当方许宁看到侍女端上来的午膳也飘着谜之药苦味时,她期待的神情垮下来,在徐夫人的注视下,只能苦大仇深的用完午膳。或许这根本就是沈牧池临走时向徐夫人嘱托的,不然为何徐夫人只是看着她用完午膳便离开?方许宁简直能想象到昨日在徐夫人教训沈牧池前,他是如何嘱托要母亲好好盯着她吃完,不允浪费。到晚膳时,她已经能预测到会是哪些味苦难以下咽的药膳了。这一下午,她都惶惶不安,或坐或走,难以静下来,等到晚膳时,再次看到徐夫人带着人来怡安园时,在心中悲鸣一声,再也笑不出来。徐夫人兴致勃勃地将药膳摆上:“这都是上好的食材,瞧这道……”
“母亲!”方许宁打断道。这一声她喊得急切,像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于是徐夫人暂且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方许宁。“怎么了?”制止得很迫切,可她还未想好如何向人说明自己不喜欢吃这些膳食。“我……”徐夫人极认真地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鼓励,像是将她看作跃跃欲试独自走路的两岁小儿一样。“我今晚不想吃这些了……”方许宁咬着牙,还是说了出来。徐夫人一愣,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怔愣过后才回神,道:“这些只是为了殿下的额身子着想才做的药膳,殿下若是不喜欢,往后晚膳时不做就是了。”这下轮到饭徐宁愣住了,她迟疑着开口:“这些都不是必须要吃的么?”“殿下怎会这么想,这些虽是特意为殿下准备的,可终究还得殿下喜欢。”乐安公主金枝玉叶,下嫁靖安侯府,他们怎会不顾公主意愿准备膳食。“母亲今日中午过来难道不是监督我吃完那些药膳么?”方许宁疑惑。“昨日傍晚,沈……阿池没让母亲自今日起监督我吃药膳么?”昨日?徐夫人回想了一下,昨日她的确来过怡安园,也和沈牧池说上了话,可她只是教训了沈牧池,并未被嘱托要做什么。瞧殿下现在的模样,,想必是误会了什么,她掩唇笑道:“阿池只嘱托了腰围殿下准备药膳,并未说要看着殿下全部吃下去。”没有?怎么会没有呢?那为何今日午时1亲自把药膳送过来?正在方许宁思虑之时,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世子殿下。”沈牧池回来了?往门口望去,身着藏青色衣袍的沈牧池走进来。圆桌边坐着他的母亲和心上人,围在周围的是侯府中的侍女,明明在一群莺莺燕燕中,可最中间的人却像发这光似的吸引着他的目光。方许宁垂着眼眸,她实在不明白,沈牧池为何每回都会眼眸深沉地看向她,那样炽热的视线,快要将她融化了……“阿池今日这么早便回来了?”徐夫人略感惊讶。往常,沈牧池只要去大理寺,定然要等到华灯初上才会回府,现下太阳还高高挂在空中,却能在府里见他,着实反常。“今日事少……”沈牧池顿了半晌才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