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她掀开车帘,身边的宫女侍卫皆神色紧张地望向宫中某个地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大明宫上空一束黑烟直上云霄。“回殿下,似是走水了。”在宫中,走水是大事,平日里禁明火便是防止走水。“可看清是哪处宫殿?”沈牧池不知何时凑到她身旁,问宫女道。宫女仔细辨认,没太敢确定:“奴婢瞧不真切,看方向似乎是昭阳殿……”“我走后难道还有人住进昭阳殿么……”方许宁不解。按理说公主出嫁后,她的宫殿便不再归她所有,可再分配给其他后妃或是皇子公主。可宫中嫔妃甚少,都各自有一座宫殿,何须再搬去昭阳殿?此时前边皇帝的车撵也停了下来,步撵就停在宫门口。方许宁走到皇帝身边,有个问题想问他。“乐安?”皇帝知晓她来想问什么,“上回你派平危回来送信,我将他留在你宫里了。”在枫香山时,方许宁便已经开始怀疑平危,在信中她希望皇帝能将他扣下。那时平危身后之人还在暗处,不可直接下令将人扣押下来,只能不动声色的将人留在自己身边,而平危作为方许宁的侍卫,昭阳殿是最好的去处,出此下策才让他留在昭阳殿中。“昭阳殿走水,有人急了。”皇帝向来和煦的眼神微冷。宫中发生这样大的事,惊动各宫嫔妃,甚至太后也到了昭阳殿外。皇帝从宫外赶来,姗姗来迟,火势已被扑灭。但见到他来,众人依旧像是主心骨归位,心中恐慌减半。“怎么回事?”国无战事已久,可他毕竟是年少时上过战场的将军,眉眼往下一压,威严尽显。宫中嫔妃多是皇帝登基称帝后封的,面对帝王威压,都不敢接话,最终还是皇后上前回话:“昭阳殿偏殿尽数烧毁,在里面发现三具尸首……”话到此处,皇后不便再说,看向站在一侧的侍卫,让他上前一步禀报:“属下已派人前去查看,尸首完全看不清面容,从衣着来看,似乎是上月才住进来的平危侍卫与两个前来伺候的宫女。”“平危……”方许宁目光呆滞。自从知晓平危住在自己宫殿时她便想到过这个结果,只是亲耳听见,还是会手脚发冷。不论她是否怀疑他,那也是陪伴自己多年的人,是他多次持剑挡在自己身前。方许宁从未想过他会死。“可有何异常?”皇帝不打算将此事轻轻揭过。侍卫迟疑一下,道:“偏殿四周没有人动过手脚,这几日也未有人上门拜访,依属下看,昭阳殿无任何异常。”无异常,也就是说,这场大火是自然而起的,平危的死,无任何人在背后推动。表象如此,可事实当真如表象这样么?“殿下。”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握住。
冰凉的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方许宁看向身侧,沈牧池面露担忧,对她的担心毫不掩饰。“他死了……”方许宁低下头,看不清眼中情绪。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究竟是如何知道她对平危产生怀疑的?知晓自己要回宫长住,所以才有所察觉么?不对,除了三皇兄、沈牧池和父皇,还没人知道她此次回来后要在宫中长住。三皇兄与父皇定然不会想办法对付她,那便剩下沈牧池……念头才刚升起来,很快便被否定。她与沈牧池虽然一直水火不容,但不得不承认,他当得上一声“君子”。谋杀陷害这种腌臜事他做不出来。平危的死,搅乱了她这些时日的推测。线索一下子断开了。“节哀……”沈牧池本就怀疑平危,这声“节哀”已是他能给出的最大安慰。幕后之人不知道自己会在宫中长住,却在自己回到朝歌城的这天处理掉平危。归根结底还是打草惊蛇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将他送回宫变相囚禁起来而让人起疑?方许宁皱眉。若是如此,宫中……“殿下不能留在宫中。”沈牧池突然开口。方许宁转头,只见他面色凝重,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显然,两人想到一处了,她能想到的,没道理沈牧池想不明白。将人留在宫中都没能逃过幕后之人下手,可见宫中早已布有他的势力。若存心想要对方许宁下手,就如囊中取物。“现下靖安侯府才是最好的去处。”沈牧池斟酌一二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用他提方许宁也知晓靖安侯府目前是最优选,只是她还有些地方没想明白。为何会盯上自己?她一直不明白,自己长年住在宫中,从未招惹过什么人,也未出过事,为何一出宫就有这样多事找上门来?还是说,是失去记忆的这两年在不经意间惹上什么事?若真是这样,那还需寻机会打探一二。现今向谁打探都不好开口,不知道那幕后之人的势力渗透到什么地步,自己身边可有安插他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