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轩上前帮他捏肩,他叹了口气道:“朕没打算赐死他的,他个混账,朕还没下旨意呢,他怎么就走的这么决绝!”这事没人比楚逸轩更清楚了,他没打算让他死,太子也未必想死,要不是自己让符津拿死囚悄悄的换他出来,李敛撑死了也就判个流放,反正吊死鬼五官扭曲的不像样子,皇帝不会亲自去辨认,何况,晾他也认不出来。楚逸轩一点不觉得心虚:“陛下节哀,太子想必也更愿意让您保重龙体。”宣隆帝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那日宫乱,多亏了你,朕听说你伤的不轻?”“微臣满身荣辱都是陛下给的,就算将命给陛下又何妨,且护卫陛下安危本就是臣分内之事,陛下不必放在心上。”这话说的,宣隆帝颇为熨帖,他回头本想瞧瞧他伤势,却被他脖颈上的点点红痕吸引了目光,他点着自己的脖颈:“你这?”楚逸轩反应过来了,这是苏念卿刚刚情动之时咬的,他还记得她唇舌舔舐轻咬时的滋味,之前倒是不显眼,这会子红意漫上来了。他倒也不遮掩,大大方方道:“御医开的药许是同臣体质犯冲,每服了药身上总会显露这么些症状,让陛下见笑了。”符津看着他扯谎话不打草稿,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也就是宣隆帝这会子老眼昏花,不然他唇上的口脂都没法解释,这得意忘形的劲儿,出门的时候都不知道擦擦。宣隆帝又问了些旁的,最后又说起朝局,太子没了,总要想办法平衡朝廷局势,不至于一家独大,楚逸轩一味的打着哈哈,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宣隆帝又提起苏念卿:“朕听说那日诺诺也入宫救驾了?怎不见她来讨赏?”“此次内乱全靠安将军救驾有功,郡主也就充个人数,不添乱就不错了,许是没脸面来找陛下讨赏。”宣隆帝既然这么问,自然是已经知道搬来丹棱军的是苏念卿了,否认没用,索性刻意弱化她的作用,免得眼前这位成日胡思乱想。宣隆帝并不买账:“要不是诺诺搬来丹棱军,朕这会儿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依朕看,诺诺当居首功呐!”“陛下抬举她了,”楚逸轩语气已经有些不高兴了。“没有兵符,没有圣旨,你说她是怎么说服安冼随她入宫救驾的呢?”他走下台阶,郑重的施了一礼:“陛下既赐婚于臣和郡主,自然是信得过臣,陛下放心,若郡主当真有不臣之心,臣……亲自料理了她。”“有你在,朕放心。”宣隆帝终于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摆手打发他回去。回程的路上符津明显忧心忡忡:“陛下这什么意思?我嫂嫂救了他性命,他这么千防万防的算计谁呢?”他为苏念卿抱不平:“早知道就多余救他,白眼狼。督主,他要是真对嫂嫂下手怎么办?”
楚逸轩负手而行,懒得搭理他,还能怎么办,弑君呗。“那桑妲……”楚逸轩抬手扶额:“你嫂嫂当时出城搬救兵被蛮人细作偷袭,随舟重伤,八成是这女人的手笔,让人留意着些!”“督主,这人虽然是离林送来求和的玩物,但好歹是粉饰太平的象征,总不好就这么料理了她同离林撕破脸面吧?到时候陛下如果查出来是你动的手,未必就会袒护你。”楚逸轩拿手背去触碰他额头:“没发烧啊?你主子我还未被郡主忽来的爱慕冲昏头脑呢?你怎么就昏了头了呢?”又来了,他又来了,符津简直想拿棉花堵上自己耳朵,自从这二人互通了心意,他巴不得一天在自己面前炫耀八百遍。他嘴角抽抽道:“督主,同样是互通心意,郡主她就从来不这样!”“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啊!”楚逸轩出声警告,不忘提点:“你嫂嫂说了,离林那边的局势未必就那么安稳,当初派人求和也不过是暴雪冻死了半数的牛羊马匹,没有基础的作战能力不得已而为之,经过这半年的休养生息,离林的小动作可不少,将来离林如果主动挑事,未必顾念的到桑妲死活!”“那你就等离林挑事的时候上书陛下处死那蛮女不就得了!”楚逸轩有些想随舟了,当时重伤的怎么不是眼前这位,他没好气道:“太子谋反恐怕有这蛮女在里面推波助澜,想办法将这条线透漏给陛下,其余的什么都不必做,懂了吗?”-------------------- 合欢==============楚逸轩是晚间方归的,带着些讨好苏念卿的意味,特意绕去城东一家颇负盛名的点心斋买了些时兴的零嘴来。这会儿雨势渐小,他让人收了油纸伞,抖落衣上的雨滴。他打发人将点心给苏念卿送去,岂料无人应声,抬头才瞧见一众小厮在书房来来往往,将自己的日常用物归置起来。他皱着眉头随手揪过一人:“怎么回事?”若在平时这些个小厮见他拧眉必然是不敢多话的,这会儿脸上反荡漾着由衷的笑意:“督主安好,夫人让咱们将督主的衣物收拾起来,一并搬到内院去,夫人在厢房等着呢,督主快去瞧瞧吧。”楚逸轩隐隐有了个猜测,但是他不敢往那方面想。他快步往内院走,一路上这些个使婢小厮躬身退让,不住的道喜。他心内狂跳,走的更快了些,一刻钟就走完了半个多时辰的路程。内院重新张贴了喜字红绸,赤红的灯笼晃的人眼疼。侍奉的丫头婆子见了他连连道喜,知盏面含笑意的迎了上去:“督主怎回来这样晚,夫人在里面等着呢。咱们都守在外间,您和夫人有事随时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