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悬认定了,这是谁也不能拿走的,即使是哥哥……
可星悬知道,知道兄长不会被表面的顺服所骗,但他此时又能怎样呢?若把绯交给没有血缘的别人,怕是只会出现更糟糕的情况。
“咔擦——”
会醒过来吗?他在想。
平日里,他们两兄弟间互相牵掣,猜疑,妒忌……可在关键时,只有亲人才能令其安心,毕竟那是即使断骨也有血淋淋的筋r0u相连的孽缘。
——星悬和哥哥长得实在相像。
没有任何b绯还要重要,何况是一个还未成型的迷思。星悬站起身,他赶到绯的身边,他要立刻知道她的情况。
几声轻咳后,她又恢复了安静的睡态,只有眼睫在随着轻风微微震颤。
——这都是他的“杰作”。
何以计较指甲的那一分,一厘?忽然的,那被压抑着的问题如鬼似魅般飘了回来。
“家犬?”
家犬好过野畜,对。没有利爪的家犬,用自己来换得饲主的快乐。他只是因为绯而选择温柔。
未怎点灯的寝室内,星悬正坐在屋内正中的木椅上。他半撑着臂,靠在桌案上想前了不久前绯和兄长的谈话,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晦暗里,他断定道,
“家犬也好过野畜。”
一番交代后,枕鹤离开了,仙界眼下暂由星悬代为议政,但除了照顾另一人外,星悬并没有过多的政事要管,他的哥哥不喜欢将权力假手他人。
这几日,他g脆都在绯的寝殿里。
“我不是枕鹤……不是……”
一瞬间,他用力地反握住绯的手腕。他不停地重复:
快意和cha0水一般在心底涌起,他实在心疼,
突然的,绯握住星悬的手腕,但她仍紧闭着眼,在做噩梦吗?
绯没有醒过来。
“对不起,一定弄疼你了……”
可真是过分呀,与他惯常在人前晴好的模样相反,他痴迷地看着在月光下闪着凉光的瓶内甲片,多余?这里没有多余,绯的每一部分都是他们浇灌,培育出的完美品。
家犬也好过野畜?
星悬很快便修剪完了,这样的事,他早已偷偷做过许多次。他放下绯的手,将其好好地放回被子里,而那本该被当作多余而处理掉的绯的指甲碎片呢?星悬一个,一个,都收集起来,填装进小巧剔透的玻璃瓶里。
看起来温柔的星悬仙君,恐怕和他的兄长一样都极其厌恶失序的事物,但为何?
她张开口,轻轻吐出那两个字:
日移月转,眼下,已深夜了。
他说的连自己都相信了。毕竟,说过的话可以当作没说,已许过的诺言可以作废,这是人之常情。
星悬意识到自己刚才使得气力实在粗暴,他自言自语般道歉,视线所及,看到绯的腕处泛起一片涨红。
“很好。”星悬回答得乖巧,“一切只听从兄尊安排。”
星悬仙君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嫉妒会像附在骨头上的毒痈一般,侵蚀r0ut,jg神,叫人失去t面。
看着平静而不得动弹的绯,星悬竟浅浅地笑了,但这笑容只存在了瞬息,有令他感到不痛快的异处扎进眼底。
“这次,略微多剪去了一些……”他喃喃自语。
“连指甲也是。”
——但绯呼唤的不是他。
“辛苦了。”枕鹤只能这样说。
“不要走。”
“咳,咳……”不容他细想,绯忽然喘出粗气,她“活”过来了。
一个仙君,为何要帮别人修剪指甲呢,这实在奇怪,但星悬喜欢有序。
锋利的甲剪一刀修去多余的部分,但这是正确的部分吗?星悬要检查,便把经他修整过的绯的手温柔地举起,举到清凉的月光下,他要看清楚自己的作品。
多疑的天君,很难相信一个人会全然听凭他人安排,尤其是亲人间。但现下还有更紧要的事,那夜后,边境战事b以往都要激烈……
“哥哥。”
“又长了些。”星悬走到床边坐下,他伸出手,开始缓缓用自己的指尖丈量绯的眼睫,随后,他的视线猛地一转,嘟囔道,
“你一定是说错了,对吗?……”他喃喃自语,最后,甚至开始自欺,“没错,也许是我错听……”
低下头,他看着昏迷不醒的绯忽然想清了答案。
“望兄尊一路长安。”星悬躬身,行礼,动作之标准,没有一处不符合上位者乐于见到的低姿态。
咔擦……咔擦……
“我不会走的。”星悬只念出这一句,后面的,过度的甚至算得上恶心的痴恋话,他放在心里。
一个更温柔的枕鹤天君?大家私下里时有讨论他和兄长的差别,星悬仙君的名字,永远是跟在他哥哥的身后被人提起。他是兄长枕鹤的影子,从未被真正地看待,人们看到的他的脸,是一团模糊的复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