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也罢，就算……”宫雅蓁没继续下去，但是多年的默契让段则成秒懂——她想说的是死亡，“我也没法再跟你在一起了。”
段则成声音在宫雅蓁身后响起。
“……可是我不会，我永远会把自己整理好，”宫雅蓁一字一句的说，“这是我对待情感的方式。”
他竟然蠢到曾经一度让宫雅蓁等他……
急诊的灯终于灭了。
……但是他不能。
他的心有种刀割一样的疼。
“……你要是困就去睡，我反正睡不着。”
她说。
两人在门外等了不到五分钟，面无血色的宫维被推了出来。
“话说，”段则成回过头不再看她，“这孩子给自己改名叫李维了……”
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很快便过，宫雅蓁住在了医院旁边的酒店，并强行拒绝段则成的陪同，赶着他上了uber，自己则留下等着宫维醒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着急……人没事就不要紧了，我一会儿问医生什么情况。”
“我要选择小维了……对不起，则成。”
“不用了。”
两人在探视走廊静默，各自满腹心事，却默契的无人打破这静谧。
“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放不下便是垂死挣扎，他有预感，今天以后，两人便是陌路。
宫雅蓁的声音从头发堆里冒出来，声音闷闷的。
“我最晚明天也得回去了，那边有事。”
毕竟她从小就深陷于各种不应该在她所在的年龄段承受的各类复杂情感漩涡——所以她只能选择鸵鸟一般，遇到猛烈的情感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自己的脑袋藏起来，同时封闭自己，等什么时候彻彻底底想清楚了再把眼睛睁开，鼓起勇气面对这个世界。
然而……
一回头，却看见宫雅蓁布满泪水的脸……
毕竟不年轻了，身体这么折腾也是吃不消……
段则成个儿高，一眼瞅见白布还没盖脸，知道这小祸害果然命大，于是拽着关心则乱的宫雅蓁往后站别挡人家手术车的道儿。
段则成瞬间就红了眼眶。
虽然有很多很多话想问她。
她本是他的囊中之物……
宫雅蓁在灯灭的第一时间从椅子上蹦起来，段则成慢慢睁开眼睛。
他走到椅子上坐下，伸手在脸上搓了好几下显得格外疲惫。
然而事情终于朝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进行了。
“……不是，你也别把话说这么绝。万一……万一这小子成植物人了呢？”段则成说着，然后赶紧补充，“我不是咒他……我，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小雅……”
段则成一边说着，半天没听到宫雅蓁回音儿。
宫雅蓁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不过缓慢的点了一下头，不仔细看基本上察觉不到。
叫宫雅蓁小名的时候声音甚至都带上了恳求的腔调。
“我去把婚期推一下——”
“……我在北京等你。”
段则成其实已经算是弯道超车了——只不过他以前不觉，并没有想到要好好把握，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别啊……这样我多没面子啊……”
宫雅蓁半天没回音。
他算个球啊！……他居然让宫雅蓁等。
坐在车上朝着机场而去的段则成脑子里短暂的跑起了跑马灯，里面点点滴滴都是两人相处的片段。
宫雅蓁回答的异常干脆。
但是他并不成熟——所以让一个小自己十几岁却温暖的孩子趁虚而入。
“我没事，我OK……”段则成没等宫雅蓁说完赶紧表忠心……毕竟再不表连机会都没了，“随时找我我都在”。
等到他赌气结婚，然后离婚，又为了利益结婚，然后又离婚……闭眼享受她的才华，转眼对她的情感渴求却吝啬。
段则成不说话，斜眼撇她一眼。
“这是……完事了？”
段则成自嘲的笑了一下。虽然是意料中的事，但是当达摩克利斯之剑真的掉下来的那一刻心里还是“咯噔”一声。
“……你往后站，别挡人家路。”
“备胎心理是不对的——也是对你不公平的。”
宫雅蓁于是转过身面对他。
宫雅蓁点点头，目光从未在宫维脸上离开一刻。
两人隔着玻璃看向icu内全身上下插着好几根管子的宫维——虽然现在应该叫做李维更合适。
“……嗯。”
她本是个缺爱的孩子，有一点点爱都会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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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过这辈子我们在一起，但是也没想过不在一起，”她直视着段则成的眼，语调已经是宁静般的平淡，“再也不见……师兄。”
段则成声音带颤，兀自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