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丹漆早听厌了他的各种嘱咐,很习惯地露出手臂,虽然只有短短一截,但也能看到火红色痕迹的淡淡的末梢一角。“你的体质和这丹热有什么关系?”岁空歌问道,这个问题他之前本就想问。听到这句话,公丹漆脸色阴沉了下来:“你问这干什么?”岁空歌说道:“我答应了你哥哥,要帮你医治丹热。”公丹漆说道:“我的丹热早就没复发了。”岁空歌说道:“那他怎么说你……”公丹漆有些不耐烦地问他:“你跟他说什么话了?”
公丹漆嫣然一笑:“我不是说过吗?我是真的喜欢你。”又板起脸说:“哼,你居然敢做这样的事,小心我真的杀了你。”她本生得形貌昳丽,这一颦一笑动人,两人现在正面对面,这是一个足以令人瞬间入迷的距离。
听他的满口鬼话到这,岁空歌终于忍不住问了:“所以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就是说你是有意的喽,”公怀素接着道,“你在药里动了什么手脚?”
“你居然……”她咬牙切齿地说道,随后一甩手往岁空歌上就是一个巴掌。“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岁空歌猝不及防挨了个巴掌,心下暗道不好。公丹漆另一只手一扬,又打了他一巴掌:“贱人!竟敢偷偷给我下药!”岁空歌这次有所准备,本想躲开,谁料公丹漆出手如风驰电掣,竟躲不开,结结实实脸上又挨了一次。而第三个巴掌他本以为躲不过去了,到了一半,却停在了半空中。
这却是白操心了,岁空歌有过丰富的被人围堵追杀的经验,即便他们两兄妹武艺惊人,但近来他研究阵法大有长进,倒也不是很慌,实在不行就远遁躲一阵子。便随口敷衍道:“那你多扇我几个巴掌吧,死在他手下不如死在你手下。”一边说,一边悄悄准备逃走。
“我还想问你们,现在又是怎样?”岁空歌脑壳突突地疼。
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公丹漆语气又缓和了下来:“他的性格就这样,没办法。”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岁空歌敏锐地在她话语中捕捉到一丝安慰之情,那瞬间他暂且原谅了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哦,你还想要什么报酬?”
这时,公丹漆上前,捉住了他的手:“我怕他做出什么吓人的事,不妨你先和我躲一下,等他气消了再说。”她这一下紧握住岁空歌的手,使得他一时难以走脱。“你……公丹漆,你什么意思?”他不免为公丹漆的态度惊讶道。
“甚至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症状……唉,加上她性格坚强,自尊心高,一个女人家,自然不好意思说出口。我只能假托是自己病了,把她的病症转告给你啊。”
“等着。”公丹漆转身穿过长长的走廊回房间。岁空歌在外面左等右等,她却好久没再出现。等到岁空歌终于没耐心也开始看起那白瓷花瓶后,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遮住了他的双眼。他一把转过身推开背后那人,眼前却见到公丹漆生气又忧心忡忡的脸。
他把公怀素之前跟他说的话全部转告了公丹漆。公丹漆一听不禁有点恼怒:“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她收起手,顿了顿,好像是思索了些什么,悠悠说:“我大哥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对,我可怕死他了……而且他武功比我可高得多,这下你怕不是死路一条了。”
“我的医术用不着门外汉置喙。”岁空歌道。
不愧是公丹漆的大哥,岁空歌心想,他莫名其妙的口吻和她可真像。他出了门,看见公丹漆远远站在走廊的另一头,对着放在拐角的白瓷花瓶出神,她对两人的对话毫无偷听的兴趣。岁空歌走过去对她说道:“伸出手臂给我看一下。”
床账后面的人停滞了一下。只有白纱随着他的呼吸轻微地、以肉眼几不可见的幅度在动。“我是她的大哥,我叫公怀素。”接着说道:“你救了我小妹,这几天听她说你更是一直对她照料有加,我很感激。但可惜现在看来你的医术也不怎么高明,唉,不然她怎么还被医坏了?”
然而正当此际,岁空歌忽然感觉到公丹漆的手温暖得不对劲
自然知道这是丹热症状。又回想起那天的状况,忽然想起自己让公丹漆喝下的那碗药,莫非其中出了什么差错?虽然他对自己的医术向来自信满满,但那药毕竟是试验作用,不能保证结果,他琢磨着,有些心虚。
说到岁空歌心虚的部分了,他转身就想走。“你小妹的丹热之疾我会帮助她,但是报酬可得另算。”
“你说什么,我不是也信了?”随意脱口而出这句话后,岁空歌立刻有点后悔。这句话听起来有很多种意思。
“现在还没想好,可以先欠着。”
公丹漆叹了口气,她叹这口气时的姿态如此熟练,仿佛曾叹过千次百次:“肯定是你多嘴。”
公丹漆慢慢放下手,恼怒之色从她脸上退去。她睫毛低垂,叹口气说道:“这下可如何是好,这事被我大哥知道了,你是真正得罪了他了。”她几下变脸的速度之快,简直比她的武功还快。
公怀素忽然道:“你对我们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我们还要欠你?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