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酥肉烫嘴,但真香啊,闻着便是独有的、属于过年才有的味儿,一嘴下去滋滋冒油,外酥里嫩,简直不要太香。
三花尤其喜欢,凑到表嫂身边咬耳朵:“比我娘炸的好吃。”
“你可别叫大舅母听见,仔细日后没得吃。”桃花屈指敲了敲她的小脑瓜,笑弯了眼,“大舅母炸的油果子可是一绝,你刚吃了没?老酥脆了。”
“嗯嗯。”三花抿嘴偷笑,她娘炸油果子是好手,但炸酥肉和丸子不成,会焦糊,味儿不对。赵婶儿做菜也是这般,比表嫂和二嫂差些口味,但炸小酥鱼就顶香,可见人都有自己拿手的。
她想和赵婶儿学炸酥鱼和肉,想和娘学炸油果子,还想和表嫂学做菜。三花不好意思地想,再没有比她更贪心的姑娘啦。
刘稻草埋头一个劲儿吃,闻言插话道:“你俩福气太好啦,过年吃恁好,我爹死后,我家就没这般热闹过。你们是不晓得我娘,十里八村的人都说她有双巧手,接生手艺是天老爷赏饭吃,就是这双巧手,灶头活计半点不成,炒个菜都能糊锅。都别说过年,就是平日里,我家也没吃过几顿像样饭食,主要我也不太成,嘿嘿嘿,做不了这个。”
若说最初进山时还有两分被牵连的不爽,在吃了几顿大锅饭、尝过二嫂和婶子们的手艺后,如今是半点不满都没了。
眼下这日子,美得她都不敢想,清晨睁开眼就是热闹,也没挑事儿掐尖好强的人,一大家子和和美美没个争执吵闹,力气都往一处使,真真是自在得很。
她喜欢陈家人,喜欢山里的日子,更喜欢这个年。
唇齿留香的酥肉,脆嫩的炸鱼丸,香甜的炸果子,咕噜噜冒着泡泡的鸡汤,剁好的鸭肉,切成片预备下锅的腊肉,清洗干净的鱼……
院里院外,笑声四溢,寥寥炊烟升腾在深山密林间。
与世隔绝的年味儿,是属于自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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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
上午炸年货, 下午便忙着拾掇年夜饭。
最先上桌的依旧是凉菜,才进山那会儿熏的腊肉今儿可派上了用场,整整一大盆煮好的腊猪头尾巴耳朵, 下午时便被切了出来。猪头肉一盘,猪耳朵一盘,猪尾巴切出来就那么点,便和猪头肉放在一起。
腊肉和卤肉上桌后,接下来便是凉拌青菜, 冬日里没啥青菜可吃,昨儿特意去外头扯了不少野葱, 既能当个佐料使,也能过水当个凉拌菜。
眼下上桌的便是加了辣子和醋的凉拌野葱。最后还有一盘切成细丝的白萝卜,用粗盐搓过一遍水,依旧是加了辣子和醋,在倒上些许酱油即可。
这些菜不怕凉,搁在桌上便不用管了。
桃花是个嘴馋的, 酥肉吃得有点腻, 眼巴巴瞅着那盘白萝卜丝,卫大虎瞧见了便给她打掩护,用自己高大魁梧的身形遮挡住人来人往的灶房,扭头悄摸和媳妇说:“她们进去了,媳妇快吃。”
桃花忙不迭用筷子夹了一小撮塞进嘴里,都顾不上嚼,整个人躲在卫大虎身后, 推着他往前走。卫大虎嘴角噙笑, 顺着她的力道走到晾衣裳那处, 这处远离灶房, 连狗子他们都在另一头玩耍,没人瞧见,桃花这才鼓着腮帮子嚼含在嘴里的萝卜丝。
清脆可口的萝卜丝微辣带酸,吃着解油腻正正好,桃花喜欢的不得了。
不过再喜欢也不能多吃,大舅母和娘都防得紧,就担心他们吃凉菜炸货撑了肚皮,正到除夕夜吃年夜饭是塞不下东西。桃花也不敢明知就范,她都是快要当娘的人了,若是惹了娘,怕是还得像狗子一样被戳着额头教育,若是如此,那可真真是没脸了。
“还吃不?”卫大虎乐得给媳妇打掩护,他是觉得好玩得很,也就小时候这般玩儿过,兄弟姊妹几个想偷嘴又怕大人看见,就留一人在门口放哨,防着时不时出入堂屋的长辈,剩下的全立桌子边捞菜吃。
那会儿他还没长大,甭管是肉食还是丸子都紧张,哪儿像现在,灶房里一排排肉随便造,酥肉丸子都是用筲箕装,想吃随便拿。也就是桃花怀着孕,要少吃些凉性东西,不然娘哪儿用得着盯她。
不过偷嘴这事儿吧,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和小时候一样,大舅母能不晓得他们兄弟姊妹几个推推嚷嚷憋着啥坏?她就是装傻不说罢了,高兴看他们耍乐子。
“不吃了不吃了,再吃得让娘发现了。”她说着还抹了抹嘴。
灶房里,赵素芬把鸡汤盛起来,余光瞧了眼外头,和大舅母笑道:“以后娃子生出来可咋整啊,大虎啥都由着桃花,他们夫妻俩大事上不差啥,就是这些个小事都是没个成算,全都随着性子来……他们那一家子,老的少的小的,日后怕是都一个德行。”
这话听着像是抱怨,实际言语里全是笑意,心头满意得不成。
卫家,上到亲家卫老头,下到女婿卫大虎,都是个不拘小节、不计较好赖的性子。就连她家桃花,以前在钱家活得小心翼翼,啥事都喜欢在脑子里琢磨上几道弯,眼下才嫁到卫家没个一年,性子反倒愈发活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