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纯痛苦不已——是的,无法保护弟弟就是自己的无能,而自己似乎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对弟弟的难过束手无策。
自己这个无能的哥哥该怎么办呢……
时间不为人的心绪所停留,很快就到了除夕。
柏纯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半成品菜,饺子也包了好几种馅的,这些食物全都被冻进了冰箱。屋子平时就保持得很干净,所以大扫除也没废多大力气。现在才下午四点,兄弟俩又无所事事的闲了下来。
“小羿……”
“我、我去趟厕所!”
……就算闲了下来他依然躲着自己。
究竟是为什么。
就算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又有什么必要这样躲着自己这个亲哥呢。难道他认为向自己暴露恋情后会被反对,所以干脆就连多余的话都不敢跟自己说吗。
所以果然就是那个家伙吧。那个只要小羿说出来就绝对会被自己反对的家伙。就算在自己的强势之下小羿已经不再和他联系,但他心里始终无法放下。所以他会因为违背哥哥的意愿产生恐惧,从而躲着自己;也会因为无法放下对这个家伙的念想,而抗拒拆散他们的自己。
最初那段与自己亲密无间的时光也全是幻影,是小羿感受到自己的疏远后本能的自救行为,啊,是啊,毕竟他是个没有依靠就活不下去的孩子,而十数年间他一直依赖着的唯有自己这个哥哥,所以他不能放手。
但日复一日间他的本心终究是从情人和哥哥之间做出了选择——他依旧想要靠近那个家伙,而站在他们对立面的自己就越来越碍眼。这么说来,即使如此小羿都没有为了那家伙跟自己撕破脸,只是一点点疏远而已,看来他对自己这个哥哥还是有点情分在的。也许自己还应该为此感恩戴德呢,哈哈。
而且这样不正如自己所愿嘛。
……
但是果然还是好痛苦,不论是伤害他还是被他伤害都好痛苦,为什么两个人会走到这个互相伤害的地步呢?这就是上天对自己爱上亲弟弟的惩罚吗?可覆水难收,事到如今再怎么想要让一切如故都已经绝无可能了。一步错步步错,最终酿成自己此刻吞下的苦果。
今年除夕的年夜饭没能为这个小小的家庭带来丝毫温馨气息。兄弟俩的精神状态都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有意无意相互回避着,所以谁都做不到主动去与对方交流或缓和气氛。
吃完饭柏纯收了碗筷去厨房洗锅,柏羿起身就要回房间。
“小羿,要……”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吗。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了。”
“啊,这样的话……明天,还能一起去看爸妈吗?”
柏羿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哥哥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才假装平静下来:“可以的。”
说完柏羿就毫不留情地快步离开,只留下柏纯一个人满心苦涩地眼睁睁看着弟弟的背影渐行渐远。
回到房间后柏羿也没有开灯,摸上床就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也不管被子有多重被窝有多闷。柏羿只想把自己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不是家住七楼的话,他甚至想在地下挖个洞钻进去。
怎么办,明天就要去见爸妈了。但如果爸妈在天有灵,肯定会想打断自己这个不孝子的狗腿。
自己禽兽不如,居然是真的在觊觎把自己养大的哥哥。本来就完全压制不下去的恐惧感,因想象中爸妈的怒火而越发强烈,一浪高过一浪,直接把柏羿这只心虚的虾米拍死在了海底。确实只要自己隐瞒得好,哥哥就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思;但爸妈呢?虽说爸妈已经不在了,鬼神之说也常被认定为无稽之谈;但不论这世上有没有真正的鬼神存在,面临着这种罪恶感的自己,和这份悖德的感情是都真实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所以统统会被名为亲情的枷锁成倍放大,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不管是什么都好,来帮帮自己,让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从自己的脑子里消失吧。但柏羿越焦虑,糟糕的念头和可怕的幻想就越在他的脑海里喋喋不休到聒噪的地步。
对了,要是睡着了就好了吧。自己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在睡眠中自己一定能得到片刻安宁。睡不着的时候哥哥会给自己打杯果蔬汁……
……怎么又想到哥哥了!柏羿气恼地用双臂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视线被彻底压在小臂的皮肤下,好像这样就能让他与什么隔绝开来似的。
“咚”、“咚”,是卧室门被敲响的声音,而敲门的除了那个柏羿极力回避的人以外别无可能。
“小羿,睡着了吗?”
柏羿不吭声,只是蜷得更紧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
被子里太闷了,柏羿的呼吸越发困难起来。但他还是尽力调整了自己的气息,避免异常的呼吸声暴露自己清醒着但不回话的事实。
脚步声逐渐靠近,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
“我给你打了杯饮料,放在你床头柜上了。如果睡不着……醒来的话记得喝。”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