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戎比她要高不少,文椒常常要微仰着头才能看清他。
他自认不是个脾气好的,本着眼不见为净的缘故,很快寻了个借口先走,才出了雅间门,又转身往三楼去。
“嗯?”卫戎却是非要问出个名目来的。
又是一杯酒尽。
文椒也是真的想随处走走散散心,只这一走,等她回了守经巷子的时候天便黑了。
卫戎使人付过银子,见她上了马车,脚步一顿。
“以王府的名义要。”
还偏偏用的世子,不是拿他打趣是甚么?
卫戎便笑她:“上回叫你学不是嫌累?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事来。”
却不知,卫戎是记起来他父王每回要出府时他娘亲的念叨了。
有这么一瞬,他希望卫戎现在就发现了才好。
那是自然。
文椒许久没见他这模样,一时愣住,但很快摇摇头:“总不能都骑射第一了,教的学生连骑马走两步都不成吧。”
于是,卫戎郑重道:“我教你便是,只先说好了,这事我可不惯着你。”
确实还挺早的。
文椒再次与他道别,待他走远后才又皱着眉头思考——卫戎为什么这样问。
卫戎耳朵有些热,低声回她一句:“不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可见学不学得成都是看自个儿的。”
身后立时有个侍从上前。
方才却对卫戎笑得欢。
文椒拧着眉,反问他:“你有正事要做,我为何要留?”
却见她眼珠子一转,一副机灵俏皮的模样:“想学骑马。”
文椒朝他挥挥手:“晓得了,快些去吧。”
这是在暗示她,学不会别赖他头上了。
也不知是为了甚么,卫戎听了这话反倒停下来看她。
后头的话叫卫戎挠她痒痒打断了。
文椒自江祁离席后倒是松一口气。
文椒并未抬头,也不曾往任何人的方向去看,只捏着汤勺的手用多了几分劲,捏得指尖发白-
江祁倚在三楼窗前,见有一黑衣男子入了街对面的客栈,忍不住笑出声来。
祁冷眼瞧着,面上与往常无异,照旧是冷着脸,只偶尔应几句话,多数时候自个儿斟着酒。
卫戎嗤笑,“待你学会了自然能听好听话。”
“你为了甚么事都好,总之是该做的事,我又为何要拦你?”
这话委实莫名其妙了。
“怎么不留我?”
文椒懒得理他,径自出了食肆。
卫戎看了看对面的客栈一眼,低声道:“让他们将昨夜店簿上记的住店人名誊抄一份给我。”
该叫文娇娇亲自来看才好——
卫戎扫她一眼,却也知这句话问得奇怪了,便不再追问,只点点头:“快些回吧。”
文椒扯了扯嘴角,“甚么叫惯着我?这话可就难听了阿。”
“阿祁今日倒是有兴致。”卫戎食指勾着酒壶耳朵晃了晃。
江祁微蹙着眉,淡淡“嗯”了一声。
这半个月发生了甚么叫他这样想了么?——
他很是歉然:“下个休沐日再带你来,我让人送你回去罢?”
“怎的了?”
“若我不是为了正事?”
江祁确实极少贪杯,且他酒量也好,喝多了也还是一副清冷样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甚么来。
除了八月半那晚,她好似一直都是由着他来去的吧。
卫戎想了想,也点头:“果真要学?”
卫戎今日难得空闲,本就打算好了吃过午饭后陪她出去玩,这会儿自然是先问她:“想做甚么去?”
卫戎便只嘱咐几句别太晚回去之类的话。
苏娘子早晨被卫戎叫回去了,好在文
文椒到底还是没能学成,才到跑马场,连马儿都没选完,卫戎便有事要走。
世间哪有这样多的巧合?谁也不是个蠢的——
文椒狐疑地看他一眼:“你今日怎的了。”
文椒是个十分上道的人,眉眼都笑弯了:“名师出高徒么,世子您是淮南骑射第一,自然是……”
文椒连忙摆手:“不必,时辰尚早,我随处走走就是。”
但知道归知道,不妨碍他不高兴。
这家食肆的饭菜,做得真不怎么样。
他知道文娇娇为什么这样殷勤。
江祁仔细想了想,好似从早晨客栈一别之后文娇娇便没同他说过一句话了。
卫戎心知自己骑射确实敢叫一声第一,可这话叫她笑着说来,怎么听都是个揶揄他的意思。
八月半之后呢?这好像还是卫戎第一次临时有事要走吧。
文椒讪讪地偏过头去,“庆州的夏也太闷热了些”
狗腿子性子,嗤。
这倒是,卫戎点头,“要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