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lya把捆住她手腕的织物扯了下去,看安瓷仍呆呆地坐在原位,以为她是在担心andre会不会突然醒过来,于是说道:“暂时不用担心,我的催眠对他还是能起作用的……我这也算是犯了大不韪了。我早就对andre说过,感性思维太重不是什么好事。然而他完全不听我的。这就是下场。”“……ivan呢?”安瓷低声道。“我给他找了点事,让他先离开了,免得andre明天一早起来杀了他。”ilya道,“他打不过andre,留在这儿只能激化矛盾。他大概明天会回学校,那时候你就能看见他了。”安瓷霍然抬头:“你知道我和ivan?”“不,我不知道你和ivan。”ilya转过头,矢口否认,“是你先问我他的情况的。好了,下床。”安瓷点了点头,试着往床旁边挪动,但身下传来的钻心的痛楚还是让她差点直直地摔在地上。ilya犹疑地看向她:“站得起来吗?”“我可以。”安瓷咬着牙。她的一只脚落在了地上,正要站起来时,却因为身体内部的疼痛和鼓胀感失去了平衡,险些又摔了下去。ilya这下真没办法袖手旁观了,他叹了口气,返身跪在她跟前:“衣服穿上,我背你下去清洗上药。别急着拒绝,我要赶在andre醒之前把你送回学校去,在学校里面,有禁制和老师在,他不可能对你做出今天这种事情的。他现在完全被冲昏头脑了,你……我也没资格说什么,算了,你们俩清醒以后自己找对方谈谈吧。”“你怎么知道……”安瓷声音哑得厉害。“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了,我和他有共感。”ilya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但故意隐瞒了自己之前被迫看到不少不该他看的画面的事,“他气得像是能把房顶给掀了,我想无视都无视不了。”他们俩沉默了几秒。安瓷低下头,默默地把他递给自己的大衣穿上,随即倾身,轻柔地倒在了他的背上。ilya尽可能快地把她送到了浴室中,并且给她找了一罐伤药。做完这些之后,他就耐心地站在浴室门外,当他听到门内传来好几声剧烈的呕吐声,以及压抑的低低抽泣后,他放下撑在墙上的一条腿,转头敲了下门:“安小姐,我得告诉你一些事情。”
“andre应该告诉过你,ivan的事情吧?”很久之后,浴室里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嗯”。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说道:“他觉得ivan杀过人,认为他有罪。但他自己却也……”“他自己也杀人,对不对?”ilya曲起指节,轻轻扣击背后的门扉,“我来告诉你他为什么有这种差异思维。ivan杀人,在我们眼里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我和andre没化形之前,每年都会杀死几个误闯雪山、看见我们真貌的人类。我们对ivan意见这么大,究其原因是在于他没有控制住自己,他不是在理性的、冷静的状态下杀了人,而是被自己的血激cao控了,在完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杀了那些人。你明白了吗?我们嘲讽他是因为他沦丧了理性——这一我们认为最重要的东西,而不是因为他杀了人。“andre跟我,我们俩归根结底都是纯血异族。我们的思维和人类的思维差异是非常大的,在我们的世界里,权力等级体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像我,我虽然有时候可以用言语进行劝阻或者讽刺,但我不可能真的阻止他去干想干的事情。比如你们俩的交往。在我们的眼中,人类天生就是比我们低级、受我们支配的存在,我们费尽心思模仿人类,不是因为我们喜欢人类这个物种,恰恰相反,假如这是二十年前,你去问十个异族,十个异族都会告诉你,人类这么脆弱无能、完全受感官支配的生物早就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们模仿、热爱甚至崇拜的是人类的思维,或者说是他们思维中属于理性的那一部分。在我们看来,人类的理性和人类本身是两个不相干的东西,在剥除rou体的束缚之后,完全学习并且拥有了理性的我们能够带着这个世界走向真正的辉煌。感性是无用的,理性才能支配这个世界。”说到这里,他呼了口气:“说老实话,这就是我对学校不太满意的地方了。父亲和edward教授不知为什么,每次轮到他们上课,就喜欢给我们讲卢梭,所以我基本都在想办法逃课……”“而今天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andre因为对你的感情发了狂,完全丧失了理性。安小姐,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你认可我们,而是单纯向你挑明你和andre之间的差异。”浴室门倏然拉开,安瓷裹着浴巾,站在蒸腾的白雾中,她已经冷静了下来,侧头看向ilya:“他骨子里还是纯血异族,而我是人类。”“没错。”ilya颔首,“他上课十分认真,从没缺席过任何一堂课,同时也很听从父亲的话,去看薄伽丘、莎士比亚和黑塞,他对人类抱有的宽容高于我太多了,但他说到底还是摆脱不了他的血脉给予他的东西。安小姐,你觉得你能改变他吗?”安瓷闭紧嘴,半天,她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ilya道:“无所谓,你还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他把之前找出来的一袋衣服抛给她:“你的衣服貌似穿不了了。这都是我的衣服,记得回去还……算了,还是烧了吧。我可不想被老哥发现我的衣服上有你的气味。穿上,我送你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