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季兰婆婆的目光更加柔和,却点了点头,自己率先起身,招手示意两人跟在她身后。
庵堂并不大,被两侧的柱梁一分为二,内里供了尊观音像。
“我和两个孩子说了,皇上当年告诉我的密道出入口,就在外间供奉的佛祖之下……”
静清真人张大了嘴,像是喘不过气来的鱼,却极力道:
“我这一生,也挺好的……”
她强打精神起身,先是吃力的抱着静清真人起身,姚守宁见她动作有些吃力,连忙上前帮忙。
两人合力将静清真人遗体放平,躺在了床榻之上。
她忙不迭的伸手握住,却又觉得那手掌如同抹了一层腊,又冰又滑,让她难以紧紧捉住。
姚守宁听得难受,感觉到掌中的那隻瘦弱的手掌逐渐失去了力量,正往下垂落。
“好孩子。”她握紧了姚守宁的手:
其中道理姚守宁也是明白的。
“真人……”季兰婆婆放了托盘,跪坐到床边脚踏前,手都在抖。
她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静清真人的遗体,泪珠再度涌出,连忙转身提起手背擦了擦:
陆执起身站到她身侧,见她双眼通红,似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难过。
“他们走后,你再看如何治办这丧事吧……或一切从简……”
“真人她是含笑而逝,可见内心是全无遗憾的,她既然有吩咐,想必是正事紧要。”
这一声细响之后,姚守宁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身边季兰婆婆的喊叫,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姚守宁轻声说道,又以手背悄悄擦了下通红的眼睛,含糊不清的道:
姚守宁还在哭,有些犹豫,季兰婆婆却道:
“你可真是个好孩子,我一见你就喜欢,你这样好的年纪,笑起来好看极了,婆婆最喜欢看你笑,可不愿见孩子哭。”
“快来吧。”
她上了年纪,眼角满是皱褶,可她的目光柔和,面含笑意,仿佛将面前小少女的心思已经看透,却没有责怪,只有理解与包容。
她的眼睛红肿,但见姚守宁哭得伤心,脸上却露出亲近之色,伸手去揽姚守宁的肩,轻声哄道:
“你们跟我来。”
只见那观音像乃是上好玉石雕成,通体水润光泽,端坐于莲台之上,整体高达半丈以上,神情慈和,应该是这间小庵堂内最光鲜亮丽的颜色了。
季兰连唤两声,扑到床榻上去看她,却见她双眼缓缓合上,嘴角含笑,显然已经魂归地府。
“我只是有些难过。”
“婆婆……”
两人主仆多年,她对静清真人忠心耿耿,当年事发之后,其他人都视孙逸文如瘟疫,避之惟恐不及,只有季兰一直陪在她左右。
“真人!”季兰婆婆悲呛的哭喊了一声,姚守宁瞪大了双眼,她握着静清真人的手,感觉到她的生命流逝,她脑海一片空白,手掌一松——
“姑娘……我尽力了……对不住了……”
“虽然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真人既然交待了,我便会做。”
“季兰,我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了。”
只是她心中感觉惆怅极了。
最终陪她住进了这庵堂,苦守多时,回头一望,三十年的时光便过去了。
季兰脸色忐忑不安,既难过又无措,她似是并不知道两人所住之处还有机关,这会儿听静清真人交待后事,隻知大哭点头,连话都说不出。
话音拉长,那口含在喉间的气悠悠吐出,人却是一动不动。
“我死之后,我剩的几样首饰,你全部拿走,你年纪不小了,该安享晚年了……”
季兰婆婆如平日那般牵了被子替她盖上,接着吸了吸鼻子道:
“我死之后,先不要急着发丧,你把大佛守着,两个孩子若是归来,替他们开门,放他们出来。”
外面的庵堂也是十分清静,两人之前进屋时已经大致打量过,只是此时再出来时,自然看得更加清楚。
“真好,真好……”她仰头轻笑,说话时声音轻得几乎不可耳闻,那瞳孔慢慢放大,嘴唇却嗫嗫张合:
静清真人的手便无力的滑脱,落到床铺之上发出一声轻响。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哭了半晌,季兰婆婆终于理智回笼:
“我家真人交待了我的事……”
季兰婆婆收拾了供桌上的香烛炉,陆执帮着将桌案移开,几人想起静清真人的
她说到这里,虽说面上仍带笑,但脸色却迅速开始灰败:
他有些手足无措,既想要安慰她,可又不愿她将这种悲伤感压抑在心头,无法宣泄出。
“真人!真人!”
她年岁还小,没有经历过生老病死的分别,这位静清真人传奇的一生,以及在她临死前,双方的一番谈话,将这种生于死的别离伤感放大。
“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