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纸映入狭窄的偏间,除了照亮房间一隅,也将坐在床沿那人稍显憔悴的模样照清,夕琉醒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会饿吗?要不要喝点水?”
接二连三的提问让他应接不暇,他不自在的回应:“……不用了。”
“这次的事是我过分了,没及时察觉到你的异状,对不起。”
他微怔。
不是吧?他该不是还在作梦?否则怎么可能会从那个我行我素的宁昭莲口中听见道歉?而且看天色应该已过卯时,她竟还醒着?
“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下周再上课好了。”
也许是一直得不到回应,她匆匆说完便起身离开,而他光顾着震惊,竟连掩饰尴尬都忘了,也没留意到她的神色一反常态,以及步出房门后问唐戟要纸笔的用意。
两日后,远在京城的云子英收到了传书。
来信时,他正好刚洽谈完一笔生意。信纸在手,他翻看前后,才认清字迹是出自何人,素来仿若面具般端着客套微笑的脸顿时失了表情管理,狭长眼眸弯如新月,唇角也扬的老高。
是宁昭莲阿。
这么懒的人,竟然给他回信了。
离开外州后,他几乎每隔两天就写信给她,这倒是首次从她那儿收到信。
……信中是什么内容呢?莫不是想他了?
带着忐忑与期待,他小心地打开信纸,但才读到第二句,过于灿烂的笑容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不悦与焦虑。
夕族的刺客捉到了。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刺客被她留在身边,住进了他为她准备的房子里。
珍惜地读完后续的字句,他将信纸仔细折回原状、收入怀中,接着眸色一沉,转身便吩咐仆从将所有待办事项调整提前,力求尽速解决京中事务。
“对了。”在仆从领命退下前,他蓦地想起一事,遂嘱咐道:“再过两日便是棣王生辰,你先备礼与访帖至棣王府通知一声,当日我必携礼前往。”
仆从恭敬地应声离去,偌大的房间只余云子英一人。
“我早知道你不可能只满足于收服一奴。”他喃喃,倚窗而望。
哪怕是夜晚,京中此时仍灯火通明。酒香醉人、胭脂气味浓郁,景物依旧、繁华依旧,一切都似她点出他心事的那晚,但如今他的心事早已不是梦魇般的过往,而是在这片灯海之下寻觅不着的她。
他们不在同一个地方。
而他所愿的彼此牵挂,也未必如他所想。
心里不太痛快,他收回远眺的目光,暗忖着:虽然清楚宁昭莲还会再收别的奴,但刺客这个身分果然还是太危险了,万一唐戟之后无法再近身保护,自己又不会武,那该如何是好?
沉思之余,半掩的门扉传来两声轻叩,随即见一道颀长身影步入房中。
“云老板,我听说你突然要把护镖的日子提前?怎么回事?”
“……”看着身高腿长、姿仪端正的凌枭向自己走来,云子英恍然闪过一个念头。
若他没记错的话,凌枭虽已是适婚年龄,但未有婚约也尚未成家……或许,宁昭莲有本事能将这样一名拥有一身好武艺又相貌堂堂的男人调教为奴、收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