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被网球狠狠砸到的铁丝网发出令人心颤的悲鸣,捏着球拍的男人听着身后球落地传来的跳动声,浑身虚软地握了握满手心汗快要捏不住的球拍,狼狈地咽了咽口水:“闻少……”对面已经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杯正在喝水的年轻男人斜眼瞥过来,男人顿时换了称呼,面上笑容越发谄媚:“不,闻先生,我是想问这次合作……”年轻男人将球拍扔给身旁助理,捋了一把汗shi的发,露出额头的一张脸堪称极品,不过说出的话却格外难听:“我给了你45分钟,一个球都没接到还有脸跟我提合作?”他转身就走,那边男人刚想追上去再争取一下就被场边的保镖眼疾手快地拦住了。男人脸色难看得要命,过量的运动对于他这种长期养尊处优、疏于锻炼的人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折磨,更不谈这人一次次打过来的球角度刁钻又威力巨大,单单是拿球拍边沿蹭到了两次球后他的手臂都开始发麻,要实打实地接住那力道惊人的球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心中再如何腹诽他也不敢表露出半分不满,男人强撑着笑容走到场边放下拍子,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被人高马大的保镖请着离开了。闻铮冲了个澡出来茶几上他的那部私人手机又准时地响了一下,他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浅的笑意,顶着头上的毛巾走上前去。和前几天一样,意味不明的一句话,以及从7变成3的倒数计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知道他这部手机号码的人屈指可数,但从四天前起就有一个陌生号码准点发来倒数的短信,提醒他尽快前去相见。一开始他只以为这是一条发错的短信,但第二天、第三天在没有收到他任何回复后这条倒计时的短信仍旧定时定点地发了过来。对方像是成竹在胸的主人,悠然淡定地对他发号施令,命令他前去效忠。不得不说,闻铮还真被勾起了点好奇心。他坐回电脑桌前,终于开始查起那个发来短信的陌生号码。网络世界里的一切隐私在他手下简直比纸还要单薄脆弱,他以一种迅速到不可置信的程度查到了号码的主人。覃与。同在s市并且同在育英同级过一段时间,他当然知道覃与是谁。虽然后来他因为学校生活过于吵闹无聊只读了半年时间就果断退了学,但他很清楚自己在校期间绝对没有泄露过一丝一毫自己的真实情况。别说这个隐秘的号码了,恐怕她连自己究竟是谁都没印象——那么问题来了,难道这几条短信真的是她发错的吗?闻铮查了查三天后的日期,发现正是覃洪两家正式结亲的日子,也就是覃与和洪潜的订婚宴。一个空有好皮囊脑袋空空的大小姐,为什么会用这种亲昵的语气提醒一个人去她的订婚宴上见她呢?他确信他和她绝无交集,这个号码也绝不可能有人能够透露给她,那么这也意味着她要见的那个人并不是他。可即便不是他,也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这可真是有意思。闻铮笑了笑,三两下找到覃与目前住所,轻松破解了覃家的监控,然后在玻璃花房的监控画面里找到了目标人物。监控的距离离她所在的位置有点远,闻铮调整好角度并将画面放大,这才发现她并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看一摞文件。闻铮对桌上那摞可能值钱但枯燥至极的玩意儿不感兴趣,镜头向上,将那人面貌容纳眼中,他微微眯了眯眼。相较于高中时候带刺玫瑰一样的少女,年满二十的覃与长开了些,原本幼圆的猫眼不知何时变得狭长了些,哪怕是长睫微垂着遮去了眼底情绪,眼尾处也勾出一抹惊心动魄的魅色。可偏偏因着她这张沉静得略显冷淡的脸,那抹魅色竟被晕出些不可高攀的冷艳与疏离。的确和高中时候相去甚远了。
只不过这副冷艳的壳子下竟还藏着一颗背着未婚夫招惹其他男人的蠢蠢欲动的心,看来她污浊肮脏的内里仍旧配不上她这张馥郁芬芳的外表啊。闻铮嗤笑一声,刚要退出画面就见着画面正中央的覃与似有所感般抬起头来,隔着摄像头准确无误地看进屏幕这头他的眼中,而后扬唇一笑,手指比出一个“3”来。闻铮呼吸一窒,平稳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没有人知道覃与豢养过一条毒蛇,准确来说,那是一条不请自来、素未蒙面且主动缠上她的蛇。它自网络的另一端主动游近,冲着她扭动示好,以雷霆之势替她在互联网上清扫出一片绝对干净的领域,供她任意挞伐撒野。她并不知道它是谁,对方也十分默契地规避掉了见面的话题,像是一个沉默的捍卫者,替她建立起了一个不容侵犯的神圣领域;也像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巫者,替她轻松笼络了一批忠诚狂热的信徒。它如此能干,以至于哪怕没见过面,她也将编号“1”给了它。这条隔着网络、不知是男是女的蛇,用那无数可以充当它双眼的摄像头肆意大胆地入侵窥伺着她的生活,点评着她吃过的餐点、睡过的床榻、做过的决策,事无巨细又并不显得傲慢地成为她身后的幽灵。但覃与并不觉得恐惧。或者换一种说法,早在这条蛇出现的有出现过的幽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