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说完,林曜猛地甩开自己抓着她的手,以恶狠狠的语气继续:“而且你不但出轨,你还经常嫖娼,不把人当人,只当成玩物。你他妈是个恶心的嫖客,对不对?”
但是她失败了。
“你说啊!”
她们做这些事情,只因为她们能够做到,不用负责、毫无后果地就能做到。
程望雪总说要伪造体检报告很容易,罗芸也说他们全家都会去找某个为政府工作的医生。对她们这种享受惯了特权的人来说,生活中的一切,她们想要,就会得到。比如在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市区让大型烟火升满整片天空;比如在不想要小孩的时候轻易摆脱规定的束缚——当然这种规定本来就反人类;比如无聊的时候用金钱收买他人的身体,随意发泄性欲……
难怪程望雪会对相貌丑陋、条件普通、成天一副没用样子的自己感兴趣,对她而言,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意摆弄的玩物而已。
“滚出我的生活!”她还是掰开紧贴着她的这个人,大声喊着自己的诉求。
林曜回想爱上这个人以来的一切。她渺小、她卑微、她战战兢兢、她如履薄冰、她患得患失、她摇尾乞怜,她一天到晚为了程望雪回不回信息就像个怨妇般哭天抢地。
她也从来没用过如此直白丑陋的词语形容自己过去的做法,她以为那只是和那些Omega各取所需的交换关系。她想过形容这些事最糟糕的词汇是“招妓”,是将那些人定义为“妓男妓女”的语言。贬低那些从业者的词汇,她可以几乎毫无负疚感地听别人说,但却从没想过那样做的自己是什么。现在被林曜这样说出来,她瞬间理解了自己过去做的确实是多么恶心的行为,而自己曾经是个多么恶心的犯罪者。
是她递给她伤害自己的权力,是她允许她践踏自己的身心。
是吗?像爱一条恭顺的狗那样爱她吗?寂寞的时候想到她,不要的时候就不给任何解释地轻易失联几个星期。开心的时候抱着她说爱她,转身又能丢弃她和别人成双成对。最近一个月又不能正常联系和见面,当然不是因为她真的忙,而只是她又一次厌烦了自己,暂时需要换个口味吧。
林曜念出这个字,声音冰冷得她自己都不认识。
程望雪突然愣住了,她不知恋人是从何得知自己曾于深夜在经历无法消除的孤独时企图用他人的肉体略微聊以慰藉,甚至有些沉溺于此的可悲。
林曜想起来,在一起后程望雪第一次失联的时候,自己竟然说过,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做她的奴隶也可以这种话。
对乳糖不耐的她来说,奶油就是不利的。何止不利,简直有毒有害。而她现在就要把这颗毒瘤从自己的身上割掉!
程望雪的脸上浮现出挣扎般的神情,她知道现在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不论实话或谎言,都只能更加深林曜的疑虑了。
“那你说,去年你在法国出差,没和我视频让我等了一夜的那次,是不是和周梅在一起?”
“不要……你是不是身体不好?你出了好多汗,你看起来不大对,”眼前的人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哭得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了往日那副优雅美丽的样子,“求你,曜,求你,不要这样!你一定要听我解释!我跟周梅,真的没什么。而且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为了我们以后在一起——”还没说出“努力”两个字,程望雪的工作用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她想忽视,林曜却从她的包里把手机掏出来。
“滚。”
她羞愧地低下头,但一想到和林曜在一起以后,就再也没做过这些事,轻声呜咽道:“我以前做过。对不起……但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再也没有过,我以后也不会再这样。我也没有出轨!我爱你!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
她真的太天真了。自以为获得查看对方其中一支手机的权限,就证明这个人愿意忠于自己。其实就像去过的情人旅馆私密性绝佳,还备有无香味的沐浴露这种周到的细节一样,
程望雪玩她,和玩冷凌澌有什么区别?
被玩弄的自己,又和自己所鄙视的冷凌澌有什么区别?
程望雪说爱她。
林曜又一次强调这个字,用力推着紧紧黏着自己,仿佛真的长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她惊讶,明明今天下班的时候,就觉得累得快死,之后更是肚子和脚都痛得让她摇摇欲坠,现在居然还能逼自己的身体挤出更多的力气来推比自己高的人。
“滚!”
程望雪居然也会乞求。林曜刚因对方的反应稍微惊讶了一下,甚至也许本能地心软了零点一秒,就看到那支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是“周梅”两个大大的字。
程望雪还是决定不再说谎:“是的,可是——”
大概力气真的没有对方大,何况小腹依然剧烈地抽痛着。
是的,我是因为——她只是我的前女友,我没有——”程望雪拼命地摇着头,抓紧林曜的手。
她从没有想过,当时出于不想让林曜难过的小小不坦诚,如今要让自己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