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谢期将手放在厚重的婚纱下,嗯了一声。
荀深站起身,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轻轻笑了。
是很纯粹的愉快笑容,没有半分掩饰,唇角都是爱意。
“我爱你,谢期。”荀深说。
男人关上门,谢期低头沉默着,过了会儿房门被人猛然撞开,谢期抬起眼,看见了闯进来的白行之。
他眼眶发红,身体也在颤抖,赶在他质问之前,谢期开口:“别过来。”
她的手从层层叠叠的婚纱下伸出,举起了手枪。
白行之脚步一顿。
荀深常年带在身上的格洛克,在刚刚两人亲密相拥时被谢期顺了过来。
谢期是个优秀的扒手,在这一世最初的时候就是。
“你猜现在这颗是真弹还是假弹?”谢期将枪口抵住下巴,问白行之。
白行之面色惨白。
“别这样,别这样对你自己,也别这样对我,求你了。”他带着哭腔哀求道。
【情话的背后是谎言。】
“我以为你会救我的。”于是谢期说。
“可是你没有。你也救不了我。”
她心如磐石,却也曾为自己的悲哀命运哭泣,唯一救过她的人也被连累着命运多舛。
“我想早点死来着,这样就能摆脱痛苦获得自由,所以我喝了很多很多的反辐射药,故意把身体弄垮,但是想想不行,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你面前。我这样你满意吗?”
如果白行之没那么多事,荀深也不会发现她对岁然的在意,也不会为了试探发生之后种种事情,一环扣一环,最终成了现在这样。
“对不起,阿期。”白行之一步也不敢上前,他害怕谢期真的扳机按下去,“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再也不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他为无尽的后悔而痛苦,却还一步步跟着天道的指示走,他没能挽留住一切,曾经他还来得及在想起一起时就找到谢期,让深海更浩瀚温柔,他可以让自己的告白更诚挚可信,可以去找三清大帝撤掉岁然的罪名,但他没有。一切只因为他的胆怯与怨恨,想让别人也经历他经历过的痛苦。
“对不起,阿期。对不起。”白行之终于哭了起来。
他伤心地抓着头发,哭得头也抬不起来,谢期发现他的袖扣不明原因被扯坏了一个,她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但是激不起内心的怜悯。
“觉得抱歉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看见你。”谢期冷冷说道,“我是因为你,才变得这么悲惨的。”
“求你了,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永远不要。”
与此同时,楼下的荀深刚见完一波重要宾客,有面无表情的参谋总长,也有脸小人憔悴,一脸旧社会的古兰皇帝段明如,那表情仿佛是在参加自己老婆和别人的婚礼,看着就糟心。
但是荀深心情好,不和他们计较,转身时叮嘱侍者:“今晚的苦艾酒准备好了吗?我妻子她最喜欢苦艾酒。”
侍者答:“已经准备好了,荀先生。”
这时有安保人员上前:“荀先生,刚刚古兰太子不顾我们阻拦上去找了谢小姐。”
荀深皱起眉,他当然没忘最开始谢期是跟着白行之去了画展,之后也和他牵扯不清。这些时日不见,他还以为白行之消停了。
“上楼。”荀深立刻说。
今天是荀深的婚礼,他要把所有不稳定因素全部扼杀掉,他对自己和谢期的婚礼有种隐隐的执念,无论如何一定要完成,仿佛是要成全内心某种遗憾。
然而这种遗憾永远也无法弥补,当他推开休息室大门时,前面的白行之跪在地上,坐在沙发上的谢期看过来,落地窗外的阳光将她的肌肤照得通透,而她抵住下巴的手枪愈发冰冷坚硬。
她语带叹息:“来得真不巧。”
荀深愣在原地,一瞬间迈不开脚步。
“无所谓,”谢期倦怠道,“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没等到夏天,有点遗憾。”她自言自语。
谢期仰起头,那一瞬间只在想念岁然,她还想听听岁然的声音,但是光脑被荀深收走了,没关系,岁然好好活着就行。
于是她高兴起来。
“别……”荀深颤抖着开口,刚想扑过来,谢期已经扣下了扳机。
砰——
急救室的灯熄灭,门推开,宋秉成钝钝地抬起头,却没有勇气上前。
医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精疲力尽笑容却很爽朗:“没事了。”
宋秉成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医生连忙扶住他:“哎呀小心。话说刚刚病人一度撑不下来,我们都准备给她盖白布了,忽然心跳就恢复过来,真的,说是奇迹也不为过啊。”
岁然成功地活过二十岁,这同样代表谢期已经死去了。
鼻子一酸,宋秉成捂住眼睛。
“这是好事,别哭啊。”医生笑着说。
“真好啊,真好。”宋秉成哽